张夫人大吵大闹引得城门口围聚越来越多的人,有个别眼尖记忆力好的认出青霓,窃窃私语道:“那不是明月楼的舒颜儿吗?” “恩,好像是她!她不是害死了张员外就逃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哎,张员外多好的人呀,早几年还教训过赵大人的兄弟……居然被她害死了!” 青霓听到几句,越发觉得难堪,在众人谴责的目光,她更站不稳了,挣脱张宸的手,绕过他就往城里走去,张夫人连忙追上去,“是去衙门才好!” 张宸赶紧派一个士兵去小竹屋告诉成民他们,“青霓进了衙门,等我消息!”。 这个小士兵名唤霍御飞,听了张宸的话,立即跑到小竹屋去。当时,成民夏婉和慕伊正在商讨要在原城定居一事,听到霍御飞的话就知道又生变故了。对于青霓突然被抓到衙门,他们都表示不解,忙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霍御飞也不是很清楚,就大致把刚才所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你真的听清楚了?张夫人说青霓害死了她丈夫?”夏婉吃了一惊,红润的脸颊瞬间没了血色,“进衙门了!这下怎么办?她可不能有事呀。” 慕伊也不敢相信,着急担忧的看向成民,“这也太巧了吧,姐姐一心想避开的那家人竟是她要嫁入的那家人!爹,怎么办呢?” 之前青霓以为事情过去了,就没对他们说的很清楚,他们也只是了解个大概,知道当初是一个叫白乐天的人解救了她,却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竟然让衙门的人放了她。成民想了一会,神色严肃,“先静观其变。走,我们现在就去衙门打探情况。” 慕伊感受到成民夏婉对青霓的关心,像对她一样的关心,既觉得是情理之中,又有些意外,还有点吃醋,毕竟以前爹娘只有自己,不知不觉,有个人分担了自己的部分父爱母爱。 青霓走进衙门,平静的站在审讯堂下,目光扫过留下深刻印象的高台,上面仍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想到自己兜了一圈还是逃不过“审判”,不禁感到可笑,只是这次却比上次踏实很多,因为她有家人了,因为有张宸了。 知县赵先从里屋走出来,先是看到青霓,略微一惊,又看到张夫人暴怒悲伤的模样,登时沉下脸,神色不悦,莫名的给人一种不愿审理此案的意味。 张夫人铁了心的要青霓偿命,一见到赵先就哭诉自己的丈夫死的冤枉,凶手没有被绳之以法,然后义正言辞的说,“现在凶手回来了,请赵大人秉公办理,一定要还民妇一个公道。” 张夫人有权为自己死去的丈夫讨回公道,既到了衙门,赵先也不得不做做样子,他知道案子不必审,判青霓死刑即可,只是见到面前的青霓,黛眉杏眼,身段婀娜,清冷的气质别具风流,他又觉得就这么杀了她有点可惜。 横竖她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已,如此美人落到自己手中,就这么让她死了,岂不可惜。“此案已过去这么久了,现要定她的罪还得重新审理,张夫人放心,本官必定秉公执法,若她有罪,按照律法,定还你一个公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先收押大牢,明天开审。” 听到这,青霓惊慌的抬头,看到赵先假意公道的与张夫人说话,又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的模样,她开始害怕了。 “她是无罪的,为何要收押大牢?”张宸匆匆写了一封信方赶过来,他知道命案由赵先审理,自己目前的官阶不够与他抗衡,办事不方便,不得不求助一个人。 青霓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见他坚定的眼神,害怕不安的心才慢慢平复。 “你是谁?这里是衙门,岂有你说话的地。”赵先官威十足,见张宸捣乱就给他下马威。 张宸尚不知赵先底细,以礼相待,自报家门。张夫人见他执迷不悟,气的眼睛都瞪直了,第一次给了他一巴掌喝令他回家去。“啪”的一声似打在青霓心上,她跟着疼了一下。 眼见青霓要被关押大牢,张宸哪里肯去,一个利落的翻身跃到铺头跟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赵大人厉声喝道:“张宸,你想造反吗?是不是想被关进大牢!小小城门官,也敢在这里撒野!” 张宸知道要救青霓,自己一定不能有事,况且还不到硬来的时候。他妥协了,让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青霓被带走,一腔愤怒无处释放。青霓转身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张宸一眼,明眸含泪,诉说着万千心事。 青霓被关进大牢,阴暗潮湿的令人有些发寒,一路走过来听见各种声音:刺耳的枷锁摩擦的声音,悲怆的喊冤声,行动的窸窣声,探头探脑的说话声,粗鲁傲慢的训斥声…… 她刻意忽略周遭的一切,漫不经心的从一间间牢房走过,脑子一下子闪过张员外惨死的情形,一下子闪过张宸欣喜若狂的脸和他突如其来的吻,一下子又闪过张夫人对她深恶痛绝的表情,一下子又闪过成民正经严肃又不失慈爱的脸,还有夏婉慕伊开心的模样。 她与张员外是忘年交,知道了张宸是张员外的儿子后,青霓似乎明白了,原来初见时的似曾相识,那难以割舍的情感皆由前因种。 因为是故人之子所以似曾相识,所以亲切;而张员外毕竟是因为不忍伤害自己而死的,又加上张夫人的步步紧逼,自己与张宸的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最后她想到了这个案子,思考这戏剧一样的案子会如何结束,自己是否会“偿命”。 思绪万千,青霓蜷缩在角落边,抱着自己,似掉进无底深渊,一直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青霓听见有人在叫她,却是成民、夏婉、慕伊在牢外呼喊,她感动的噙着泪,走到边上,喊着:“爹,娘,妹妹!” 夏婉见到牢里的青霓,脸色煞白,心酸不已,“你受苦了。” 慕伊早将心里那一点点吃醋抛到九霄云外,见到这情形担心不已,忙握住青霓的手,“姐姐,你还好么?你不要害怕,我们会想办法的。” “你们放心,这点苦我还受得了。现在有你们在,相信他们也不会乱判乱审,我倒不害怕。”青霓还是害怕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不如安慰自己安慰家人。 成民夏婉听见青霓如此说,心里越是心疼她,小小年纪,柔弱女子,一人飘零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恐惧,多少不安。“这时候,你就别宽慰我们了。这件案子,你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们吧,我好想想怎么救你呀?” 这时候张宸急急的走过来,他要知道这案子的前前后后,他要查清真相为他父亲报仇。 青霓见他走来,又吃了一惊,心想,唯独对他讲那件事,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何况要讲自己在明月楼里的事,她想了一会,开口说:“恩,我应该向你交代。那日下午,张员外来找我……” 青霓说到张员外躺倒在地的时候,不禁流下眼泪,此刻她为自己这些时日没有想办法替张员外找到凶手而深深自责;张宸听到自己崇拜尊敬的父亲被人下药设计而死,胸中似燃起烈火,脸上却异常的平静,只猛的一拳捶在地上。 “这么说来,你没人证也没物证,如何证明清白。那位白乐天先生是解救你的关键,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找他太迟了……”就剩成民还在理智分析,说到这,一个牢头走过来,“张大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话说赵大人一心想趁此机会霸占青霓,见这次不同上次,有张宸护着她,他不好下手,便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晚间回到家,难捱心中的□□,便去醉心阁找个姑娘云雨一番,以解白日见到青霓所起的淫心。 张宸随成民他们回了小竹屋,商讨如何解救青霓。他们肯定案子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赵大人明摆着不会认真查案,会直接拿青霓当替罪羔羊敷衍了事。 “我觉得赵先不可靠,在赶赴衙门前,我特写了一封告急信,请王爷派个大人来审理此案,所以我们要尽量拖住这个案子。”张宸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先确保一个公正的环境,才能去查案,找到真相。所以目前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 夏婉吃一惊,“你说的是寒贤王?” 张宸嗯了一声,看得出不太对劲,“怎么了?” 夏婉便把寒王欲纳青霓为妃的事说了下。张宸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淡定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青霓。”心里暗自忖道:王爷应该不会自己亲来,只是派个人来审理罢了。 成民一脸赞同,看着张宸的眼神颇为欣赏,便让他先回去,又道:“你好好安抚一下你的母亲吧,她若不追究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慕伊还是不放心,又问成民。“爹,他就那么肯定王爷会理他?而且姐姐现在还在牢里,会不会受罪呀?” 成民望着张宸离去的背影,高大挺拔,英姿飒飒,“看来他不只是原城守城门的小将。”收回目光,看向慕伊,“刚才他都打点好了,你姐姐在牢里有人照应,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窗外风吹树摇,黑影重重,夏婉吹灭油灯,不安的抓着成民的手才躺下,“我现在是既担心青霓,也担心我们。” 成民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睡吧,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