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斗棋
此后的很多天,我都没看见可怜的星,我更忘了那封信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信的内容太扯淡了,而星天马行空的言语更扯淡,我要是深信不疑,我估计现在已经和星一样,变成真正的神经病了。
我自从开始学剃头匠后虽然偶尔也被以前认识的大哥军叫去摆场子站人头,但我再没有动手打过架,这虽然让大哥军一度感觉失去了我这个狠角色心留遗憾,但他也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我每天早出晚归的骑我的破自行车上班下班,原以为两三个月可以学出师的手艺,一直拖到年关将近都没到出师的水平。因为我只会剃光头,和推小平头。其他的,像西装头,平头,我还没有动手剪过,我心里虽然知道西装头和平头的技术要领,但我表现不出我要的效果,我的手老是发抖,我剪出的效果,只能是像梯田一样一轮轮的奇观,师傅讥笑道那是千丘田发型。
我的师傅算不上脾气温柔和善的良师,事实上,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经常和小许师娘吵架。他经常讥笑小许师娘剪出来的发型,当着客人的面讥笑,让师娘经常下不了台,原因是客人点名要小许师娘剪发,他的自尊心可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师傅比我大12岁,也就是整整大了一轮生肖,我是庚申猴,而他是戊申猴。这让我一度怀疑,属猴的人都性格急躁,容易暴怒,喜欢发脾气。
因为师傅的脸相,注定了他的暴怒性格。他是个满脸胡须的人,虽然经常刮,但黑色的胡须根让他的面貌老是很严肃,很凶恶。他还喜欢瞪眼睛,老是用要杀人的眼神斜视着师娘,眼那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扑射而来,通常,他眼睛就会出现白眼多黑眼睛少的景观。
他还喜欢赌博,每一次输钱回来,就会是他发脾气的时候,通常,小许师娘会一副要哭的样子,抱着三岁的女儿低头不语。
而在他高兴的时候,他通常喜欢听由韩宝仪演唱的酒醉的探戈,他喜欢重复再重复的听,一直听的我想吐。我经常会趁他不注意,把收录机里面的磁带换成巫启贤的思念谁。
乡下的时光总是这么的缓慢而无聊,我没有完全忘了那封奇怪的信,但也不会刻意记得那封奇怪的信,因为信里有劝我好好学理发的内容,让我觉得,这至少不是一个太用心险恶的人构思出来的恶作剧。
至少在经过了整个1998年后,我没听到过什么对我不利的传言,然后一直到过了年,时间跳动到1999年的四月份,出现了一件事情彻底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春回大地了,气候变得暖洋洋的,四野里全是耕田烧地的忙碌身影,当然,我从毕业后就没帮助父母干过一件田间地头的活,因为我耻于下田干活,觉得那是没出息的年轻人干的事情。
那天我正常在五点多回到红旗大队的村口,商店门口象棋棋局已经杀的难解难分,红方是我的朋友平,黑方的是谢家的谢支书的儿子宴,围观的都是无所事事的张谢两家的年轻人。张谢两家是百年的仇怨,就在前几年,还因为张老支书死后的坟地,打过一次大群架,我的堂叔张佑强叔叔就死在那次群架中,到现在还没有查明死因。
所以,张谢两姓,不但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相逢一笑泯恩仇,反而越来越仇恨。我们会在任何场所一较高下。谢会计小卖部门口的象棋较量,很自然的就会变成生死局。
平已经满头大汗,他不停的用手擦拭着鼻涕,他自称有鼻炎,但留鼻涕流到19岁,也就是他身上出现的奇观。我经常想给他申请个吉尼斯纪录什么,来纪念他年轻时候的伟大事迹。因为他的鼻涕太有特点了,他的鼻涕不是那种清冽的颜色,而是带着墨绿色,像两条肉肉的象鼻虫从鼻孔里慢慢的爬出来,慢慢的爬,眼看就要爬到嘴巴里面去了,在你恶心的想吐的时候,他会哧溜的一声,在迅雷不及掩耳中,把鼻涕吸溜回鼻腔。
我把自行车随便靠在商店门口,看了眼一脸斜视的谢会计四千金姬,这小妮子,每一次看见我,都带着鄙夷的神色,仿佛我吃过她豆腐一样。我挤进人群,加入到指手画脚,震耳欲聋的啦啦队中。
然并卵,我来的时间有一点晚,想掰回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天乏力了。平输了,平一脸通红,狠狠的吐了口口水,然后捏着鼻子,把那两条讨厌的毛毛虫狠狠的挤掉,只听啪嗒一声,贱起满脸的黄泥灰尘,那两条墨绿色的肉虫便软趴趴的掉在地上。
“平,怪不得你,主要是你今天的鼻涕颜色不对,哈哈哈”宴豪气冲天的看着挤掉鼻涕的平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