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琅看了看那顾妈妈,“让葛妈妈进来吧。” 老太太也颔首,让顾妈妈将葛妈妈领了进来。 没一会儿,葛妈妈跟着顾妈妈进了荣华堂,身着墨绿色织着银杏叶的褙子,有着张瘦长脸,进来就朝老太太、二夫人问安行礼。待给两位行过礼后,葛妈妈这才极为慎重地给陈琳琅也行了礼,“表小姐,可还记得老奴?” 陈琳琅没有半点印象,只茫然地看向这葛妈妈,“可是外祖母想我了?” 葛妈妈打眼瞧着这位表小姐,年纪虽小,可瞧着样貌恐怕要比当年的大姑娘还要出彩些,连忙回道:“是呀,老太太想表小姐了,表小姐可愿去平乡侯府?” 她这一问,老太太看着陈琳琅,二夫人李氏也看着陈琳琅。 陈琳琅迟疑地看向二夫人李氏,见李氏对她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满脸慈爱,大着胆子问道:“祖母,我能去看看外祖母吗?听说外祖母的寿辰就快到了。” 葛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老太太的寿辰是快到了,没想到姑娘还记着。” 陈琳琅根本不知道平乡侯府老太太的寿辰是几时,只这么一说,想不到葛妈妈竟配合着她,脸上露出羞怯的笑意,心里对平乡侯府老太太基本上没有印象,她嫁给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之时,平乡侯府早就不与镇国公府来往,更别提能与锦乡侯府有往来。 老太太这脸差点就沉了下来,拉着陈琳琅的手,不由得用了点劲儿,“琳琅,说想起来你外祖母自打你母亲去边关你父亲那里后就再也没见过你,恐怕是都不知道如今你这么大了,今儿过去可要好好儿地让你外祖母看看。” 陈琳琅觉得手一疼,很快地又没了,只她那肌肤如凝脂一般,老太太才一用力,她的手背便红了起来。只她好像未察觉到这些似的,也未听得出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反而巴巴地看着老太太,“祖母,外祖母许久未见我了,必是想我的,我……” 二夫人李氏见状,连忙道:“琳琅,你祖母也是盼着你日日在跟前呢,你这一去可让你祖母怎么是好?” 葛妈妈一听,见着表姑娘陈琳琅脸上发红,便嘴快道:“二太太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表姑娘去见我们老太太就让亲家老太太为难了呢?老太太您是不乐意叫表姑娘去见我们老太太?” 老太太迁怒地瞪了一眼李氏,这才与葛妈妈道:“琳琅日日在我跟前,实是个孝顺孩子,我是一日也离不得琳娘,还望你回去同亲家老太太说,还望亲家老太太体恤我们这祖孙之情。” 葛妈妈许久未来过镇国公府,想着昨儿个夜里老太太做了个梦,不放心外孙女一个在公府待着,本还想着要亲自过来接了表小姐去,没曾想被平乡侯府的乱事给绊住了,才让她过来接了表小姐过去。她正色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叫老奴可不敢去回我们老太太,表小姐日日在老太太您跟前,怎的不见这大小姐在此?难不成我们表小姐这么小的年岁儿,竟还比大小姐伺候的好,叫老太太都离不得我们表小姐?难不成这国公府里金尊玉贵的姑娘还得做那粗使丫鬟的事?况我们老太太不过想见一回外孙女,老太太竟是不同意?” 老太太最厌烦平乡侯府老太太,又被葛妈妈的话给噎得都要变了脸,“你……” 二夫人李氏连忙插科打诨道:“葛妈妈说的哪里话,老太太不是这般意思,既是琳琅也愿意过去,就让琳琅在府上陪陪亲家老太太几日也好。”她是不乐意陈琳琅去平乡侯府,这一去平乡侯府就不在她的眼皮底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叫人影响了陈琳琅,可她总不能为了陈琳琅不顾自己女儿的名声,要让人知道国公府二姑娘天天伺候在老太太跟前,而大姑娘到是从不到老太太跟前伺候,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是就是毁了她女儿。 葛妈妈得了这样的话,便也不再摆出强硬的姿态,又软和了道:“多谢亲爱老太太慈爱,多谢二太太体恤。” 陈琳琅在边上默默地看着这段交锋,想着还是葛妈妈得力,竟然说得老太太毫无还嘴之力,她心里默默地为葛妈妈竖起大拇指。 老太太看着身前的陈琳琅,想着到底不是她亲生儿子的骨肉,养这么多年还是个白眼狼,“琳琅,你这去外祖家,可要好好儿的,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与祖母说,祖母便是拼着这老命不要,也要为你出气。” 未等陈琳琅感动,葛妈妈听着这话就不对,便冷了脸,“亲家老太太这说的是甚么话?您是表小姐的祖母,可我们老太太也是表小姐亲外祖母,难不成还会给表小姐委屈受?” 老太太未开口,二夫人李氏便笑着道:“葛妈妈,琳琅素来不曾受过什么委屈,老太太想着琳琅还是头次出门,这心里头就担忧着呢,你呢就怜惜一下我们老太太疼爱琳琅的心吧。” 葛妈妈心思一转,连忙笑着道:“老太太请放心,今儿老奴将表小姐请了过来,来日必将表小姐全须全尾的送回来,还望老太太宽宽心。” 老太太不舍地看着陈琳琅,还细细地吩咐了一回。 陈琳琅自是听着,还连连点头。 这去平乡侯府,自是要收拾些东西过去,葛妈妈就由二夫人李氏陪着一道儿去陈琳琅的院子,那院子瞧着到是好,葛妈妈觉得这院子摆设到跟大姑娘未出嫁时在平乡侯府的院子一样,又看着表小姐跟着二夫人李氏,李氏走一步,表小姐就走一小,这亲密的姿态,落在葛妈妈眼里格外的刺眼。 葛妈妈朝着二夫人李氏道:“二太太,且去忙吧,这边儿有表小姐的奶娘并丫鬟呢。” 二夫人李氏哪里肯走,“不忙,不忙,我想着琳琅就要离家几日,心里头舍不得。” 葛妈妈心里腻歪,也不好直接抹了李氏的面子,想着表小姐还得在国公府里住着,且大姑娘还在边关陪着姑爷,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总少不了这李氏的照料,也不好将李氏给得罪了。 陈琳琅只去平乡侯府小住几日,这便收拾了两个大箱子,叫李氏有些舍不得,当着葛妈妈的面,她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那两个大箱子上面,只待葛妈妈与陈琳琅离了镇国公府,她都惦记着那两大箱子的东西。 比起二夫人李氏惦记着那些东西,老太太可不光惦记着那些东西,她最惦记的是陈琳琅的心思。 让陈琳琅意外的是葛妈妈并未带着她去平乡侯府,而是直接去了平乡侯府庄老太太在京郊的庄子,那庄子还是庄老太太的陪嫁庄子,里面还有温泉,庄老太太自打嫁了女儿后就搬离了平乡侯府,只这事并未叫外人知晓,以至于镇国公府老太太还以为陈琳琅去的是平乡侯府。 陈琳琅这去庄老太太处,身边自是跟了陶妈妈并春巧、春香,葛妈妈看在眼里,心里到是满满的疑惑,陶妈妈她自是认识,是大姑娘的陪嫁丫鬟,只是她记得大姑娘说过给表小姐备着大丫鬟呢,怎么都是小丫鬟。 她虽有疑惑,却不问陶妈妈。 陶妈妈心中疑惑二姑娘怎么就要过去看庄老太太,这些年二姑娘在国公府里,除了年节之处,庄老太太可从未到过国公府呢,也别提要接了二姑娘过去。她觑了一眼葛妈妈,小心地试探着口风道:“葛妈妈,老太太如何就想起要接了二姑娘过去?” 葛妈妈听着这话便不对劲儿,对陶妈妈也起了丝戒备之心,扬起笑意看向陶妈妈,“怎么我们老太太想看看表小姐,不成吗?” 陶妈妈心下一跳,不敢迎上葛妈妈的眼神,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葛妈妈这说的哪里话,二姑娘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 葛妈妈淡淡道:“你晓得就好。大姑娘虽不在京里,可把表小姐托付于你,我看你也不是甚么糊涂人。” 陶妈妈心里一虚,只得撑着回道:“奴婢必不会辜负大太太的信任,定会将二姑娘伺候好。” 葛妈妈见状笑道:“你呀,是个好的,我瞧着你也将表小姐照顾的极好。” 陶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春香在边上听着不时地拧紧了眉头,心想着这葛妈妈真是多事。 到是春巧陪着陈琳琅坐在另一辆马车里,镇国公府的马车自是翠盖珠缨八宝车,人在里面半点震动都察觉不到,陈琳琅还是安国公府五姑娘的时候,从未坐过这等马车,那样华贵的马车素来只有长房长姐才能得用。她盯着春巧,唤了一声,“春巧?” 春巧连忙抬起头,“二姑娘?” 陈琳琅冷了眉眼,“你是几岁到得我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