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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顾城,顾夏的哥哥,比顾夏大三岁,学习一般,高中毕业后读了一个专科。    顾夏高三毕业的时候,他刚好专科毕业,说是和同学合伙做服装生意,让顾夏趁暑假过去帮忙。    顾夏以前和顾城关系很好,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买票去了他的城市。    那是顾夏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不安,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印证了她的不安。    顾城在车站接到他之后,带着她兜兜转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把她带到了郊区,住进了一个小旅馆。    住了一晚后,第二天顾城带她去了附近随便转转,然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自己的服装生意已经没有再做了,现在再做网络营销,比服装生意还好做还赚钱。    顾夏皱眉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爸妈?    顾城则回答说是不想让爸妈担心,毕竟在淳朴的农村老人观念里,销售都是不好的骗人的。    顾城这番话听着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顾夏却还是皱着眉头,心底有些犹疑。    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因为看出了顾夏心中所想,顾城于是说,带顾夏去看一下他的工作。    顾夏想了想,就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顾城带着她七拐八拐的绕了好久,到了郊区农村。    那里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还都关门闭户,看起来没有人居住。    只有一座院子门口,稀稀拉拉的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穿着打扮,都不是什么富贵之人,更不像是顾城所说的,跟他一起做网络营销的大老板。    顾夏的脚步于是停住了,神情有些惊讶,问顾城是不是有错路了。    顾城哈哈一笑,说并没有,公司在装修呢,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房子租着先用。    说着,他就拉了顾夏的手,要带她进去。    顾夏没有拒绝,顺从的跟着他进去了,推开院子的门,推开屋子的门,看到了里面的陈设。    不大的一间屋子,摆满了塑料小凳子,上面坐满了人,只有两个空位子。    同样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到门突然被推开,便全都望过来。    那是一种打量货物的、偷偷的观察的眼神,即便隐晦,但顾夏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    她像一个无意间闯入的不速之客,推开这扇门,像是推开了另一个世界。    她不想进去,却被顾城一把拉了进来,坐到了仅剩的两个,像是刻意为他们准备的凳子。    凳子之间的空隙也不是很大,她略微侧一下身子,腿就碰到了旁边的人,顾夏不由得有些僵硬。    但顾城一直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她便只能跟其他人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仿佛回到了小学课堂。    而这时,她也才开始打量屋子前方。    不同于后方的拥挤,前方有些空荡,一条无形的界限把它们隔开了,仿佛真正的教室。    而“教室”前面,只有一张老旧的木课桌,放在屋子最前头,上面摆着两瓶矿泉水,一包纸巾,几支记号笔。    桌子旁边站了一男一女,都穿着西装,看着很年轻,站在黑板下方。    所谓的黑板,是把两张世界地图反贴在墙上,露出白色的另一面写写画画。    那个男的正手里拿着记号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女的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男的写过的地方擦着。    黑板上的字迹很潦草,顾夏没有认出来他写的是什么,除了顶端稍微工整的八个大字——激情、梦想、追逐、奋斗!    下面还有一行字,好像是一个公司的名字,但同样潦草看不清楚。    正当顾夏努力辨认的时候,似乎是讲到了精彩处,台上的男人拍了一下黑板,台下的人就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嘴里同时喊着:“好!好!好!”    声音抑扬顿挫,一声高过一声,吓顾夏了一大跳。    顾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捏了捏她的手心,无声的安抚。    清楚明白的知道,哥哥就在旁边,顾夏于是放下了心,认真的听男人讲课。    只是那男人说话速度很快,顾夏压根没有听清楚,坐了两小时后就出去了。    出去后,顾城有意无意的问了一些问题。    顾夏当世被太阳晒的有些头晕,没细听,便胡乱答了几句。    却不知为何,顾城显得尤为兴奋,带着顾夏逛街吃东西,玩了一下午后,带她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区,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空荡荡的没有家具。    推开卧室的门后,顾夏却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切卧室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层花花绿绿的榻榻米铺在地上,十几个男男女女没有穿鞋,盘腿坐在那里打牌。    顾夏一阵心惊肉跳,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想到以前浏览新闻时看到的一些报道,她有些方。    但是,她又绝对不相信她的亲哥哥会害她,便鼓起勇气,跟着顾城走进去坐下。    坐了一会儿后,进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说开饭了,然后一屋子人哗啦啦全都出去了。    这些人把六七个塑料凳子朝天,架了两块木板在上面充当餐桌,又速度很快的摆好了碗筷和饭菜。    这一顿饭吃的却食不知味,顾夏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吃完,顾夏立马把顾城拉了出来,问出了心中所想——是否为传销?    顾城一口否决,只说是合租的房子人多而已。    顾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要走,却被顾城拽住,同时,周围围过来很多人。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报警,却想到手机钱包早在昨天就被顾城拿走了,用的是这片小偷多,顾夏一个小姑娘太容易被盯上的理由。    一瞬间,顾夏遍体生寒。    其实,如果这个人不是顾城,哪怕是表哥堂哥,她都不会任由对方把她带到这里来,在对方拿走她手机钱包的时候,就会立马逃走报警。    可惜这个人是顾城,是从小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她的顾城,是会在她被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的顾城,是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会把最后一个馒头让给她的顾城。    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哥哥!让她怎么相信这个人会害她?    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    偏偏顾城还以为自己是为顾夏好,想让顾夏跟着他一起赚钱,可见被洗脑的不轻。    ……    之后,顾城叫了刚才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来给顾夏上课,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后,说只需要交几千块钱,两年后就可以赚几百万几千万,而他们要做的只是拉人头,但是拉来的人也能赚到钱,并没有害他们。    顾夏自然不信这套歪理,一直劝顾城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可是顾城像是已经走火入魔,完全听不进去。    就这么耗了大半个月,顾夏不肯妥协,他们也不愿放顾夏离开。    最后顾夏没有办法,便假装妥协,但那些人还是很防备她,不让她出去,手机钱包身份证也不给她。    顾夏于是告诉顾城,马上就要填报志愿了,她得填报志愿。    谁知顾城听了反而道:“上学还不是为了赚钱?还不如不去上了,现在就跟着我赚大钱。”    顾夏于是又被囚禁了一个半月,整个暑假都过去了。    眼看着在里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担心再这么待下去会出危险,顾夏干脆一狠心,把头撞向桌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晕过去之前,她听到那个中年男人说不要管她,但是顾城不依,和那个人打了一架。    那个人似乎和顾城之前就认识,怕影响两人的感情,最后妥协了,顾城于是背着顾夏去了医院。    但这一次,顾夏心里再无一丝触动。    最后,顾夏是在医院醒来的,手机钱包都在身旁,但是不见顾城。    顾夏赶紧报警,带着警察赶到那里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顾城也联系不上。    给爸妈打电话,发现爸妈也联系不上他。    爸妈着急的问顾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顾夏不想让他们担心,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然后回了老家准备复读。    因为被囚禁的这段时间,她甚至连补录的时间也错过了。    因为怕爸妈担心,她就只说成绩不满意,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    只是到最后,顾夏还是没有如愿以偿的考上大学,因为顾城竟然又联系上顾父,以同样的借口骗他去了那个城市。    那时候,顾夏在学校复读,并不知道这件事,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父到了那里后,自然不信传销的那一套歪理论,甚至知道顾夏没上大学与顾城有关后,气的心脏病发,去世了。    警察这时也查到了他们的踪迹,把他们一锅端了,只是不小心让顾城逃走了。    顾母则受不了这个打击,喝农药自杀了,顾夏于是也不上学了,一边打工一边寻找顾城,想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而五年后,顾城也死了。    顾家,彻底毁了。    ……    往事如潮,宛如幻梦,良久之后,顾夏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握了握拳头,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爸爸妈妈。    至于顾城,现在应该还没有加入传销,确实是在做服装生意,至于所谓的买车买房,不过是夸大之谈。    但是算算时间,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进去那里面。    重来一世,不管是为了爸妈,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不能让顾城重蹈覆辙。    眼珠转了转,顾夏心生一计,于是赶紧刷完碗筷,到客厅里接过电话,道:“哥哥,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回不回来啊?”    电话里顾城的声音有些无奈:“夏夏,哥哥这段时间挺忙的,给你把礼物寄过来好不好?”    顾夏咬了咬唇,按下心头异样的情绪,故意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回来,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都两年没见过你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你也是忙着生意没有回来。”    说完,示意顾父顾母帮腔。    老两口确实也想念儿子,便跟着说道:“儿子啊,你赶紧回来一趟,钱少赚点也行,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顾城沉默了一下,拗不过父母妹妹,最终还是同意了,道:“好吧,我加两天班处理一下就回来,不过待不了多长时间。”    听到他同意了,顾夏便欢喜的挂了电话,最后一句话则被她自动忽略了。    这时候的顾城,还是很宠顾夏,很孝顺爸妈的,他一直都是亲友眼里的好孩子,上辈子,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走上那条歪路。    而如今,只庆幸现在一切还未发生。    传销,害人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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