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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冠

十二月初三。  今日宫内十分热闹,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玉兰的枝条上覆着厚厚一层雪,煞是好看。宫婢与侍卫在各个宫殿中往来不绝,穿梭不息,悉悉索索的声音为这冬日带来许多人气。  太子的东西以前一向是我整理,走了这大半年位置被挪的七七八八,许多都要现找,我翻来翻去的找东西就找的满头大汗。  那厢几个宫人围着太子在穿今日的礼服,他近来沉稳许多,及冠大礼在即也不见他如何兴奋。  我翻开又一个格子,终于把那块先后赐的玉佩翻了出来,忙不迭的给太子系上,又整了整他的领子。  他沉稳着一张脸,任我在他身上摆弄来摆弄去。  旁边的宫人递给我一把镶满宝石的龙首仪刀,我将它佩在太子身上。  太子左右转身看了一下,走到张矮几前。  矮几上放着一把横刀,正是我之前因行动不便取下的那把。  太子颠了颠那把横刀,转过身来:“别宴,孤见你这把刀甚是不错,可否借给孤一天?”  我颔首道:“自是当然”。  他便自将仪刀取了,换上横刀。又令人另拿了个刀鞘,将那仪刀装进去,递与我:“你先暂用着这个罢。待我回来咱们再换过来。”    时间差不多了,他在一群宫人的环绕中出了宜春宫,上了马车,我也上了马,跟着马车往宗庙去。    宗庙乃重地,我进不去,只能在宗庙外守着太子的车架。  暮色四合时太子方出来,待回到宜春宫,等太子饭毕洗漱完,已是子时。宫人纷纷退出了宜春宫。  太子却还不睡,站在个三彩柜旁找东西。  我便道:“太子在找甚么?臣来罢”  他转过身来一笑,手上举了个东西:“在找这个。”  那是条缀着美玉的护额,美玉料子剔透,雕工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他凑的离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将那条护额系在我头上:“平日里也未见你用些什么配饰,你既习武,配个抹额正合适。“  他又离远了点,端详我片刻道:“你正适合用这个,来日离了皇宫,我不在你身边,你也须记得每日佩戴,什么时候戴坏了,什么时候再来太京找我,我便再赐你一条,你我也能借此会会。”  我只得微微颔首。  哪里还有什么来日会会呢?  不过五七年间,我便要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此时说这个未免太煞风景,我只得道:“不早了,太子殿下还是早点睡罢。”  他便轻轻一笑:“最后一晚上了,别宴愿意再陪孤睡一晚上么?”    一夜无梦,醒时天色正黑,我便轻手轻脚的穿戴毕了,正欲出宜春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别宴,你要走了都不与孤道个别么?”  我转过身,太子穿着身雪白里衣站在屏风前边。  我只得拱手道:“此去无期,太子勿念。”  “你过来。”他从一边的衣架上取了个什么。  我迈步过去,他微微躬下身,在我腰带上系了个玉佩,正是昨天他用的那个。这东西贵重非常,且又是太子母后赐他的,意义非凡,我本不当收,然而此时劝也无益,他此刻必然听不进去,于是我并不推辞。  “好了,你走罢。“他退后一步,垂着眼睛,显出几分和平时不同的哀伤的神色。  “时候尚早,太子回去睡觉罢。臣走了,太子保重。”  我向他拱了拱手,拉开了宜春宫的门,风夹着些微的雪花撞在我脸上,我转身合上门缝,那个望着我的雪白身影便被挡得严丝合缝。  阶旁的玉兰在夜风里颤抖着。  何时能再见到玉兰花开呢?    踏着夜色,我一路直出太京。    三日后,我踏进了太京附近一个小镇的客栈。  离开皇宫的前几日准备太子的冠礼忙得晕头转向,待走的那日,我竟忘了将刀换回来,幸而忘的不算久,折返回来不过多几日的行程罢了。  这家客栈甚大,是镇里为一个像样子的客栈。未进门便有小二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替我将马牵到马厩,待进门付了银两,便有另一个小二迎上来热情的引我去房间。  我向这小二要了两盘菜在房内慢慢吃着,大约是我衣着太过简谱,小二安排的这间房窗子开的甚妙,竟向着马厩,就着马粪味儿,我这餐吃的甚是有味道。  菜快吃完时,马厩那边一阵马嘶,我起身微微探出头去,见牵马的那小二和几个武人打扮的人乱糟糟的牵了十几匹马进去。  过了不多会,便听见一阵颇大上楼梯的声音,那热情小二引了约么十二三个人上来,有四五个住了我这层剩余的空房,另有的几个住了楼上。    我在这群人的身上嗅到了些熟悉的气息。    许多年前我年纪尚小时,师父常常去各个门派赴宴,因我是最小的,故赴宴时也常带上我。我记得曾去过一个小门派,掌门是个清俊爱说笑的人,他师弟却总寒着脸,从不与我们这些赴宴的人说话。师父说这师兄弟里,大的那个练的是中正平和的功法,小的那个练的是阴寒的功法,人为所修之法影响,故而性情大不相同。我当时甚觉奇异,因此印象深刻。如今时隔多年,我还记得那对师兄弟身上的气息。  方才进来的这十几个人身上就有和那师兄弟相似的气息。  修道之人甚少踏足江湖,不知这十几个人齐齐到太京作甚。然而他们门派功法并非十分精妙,这几个人修的更是粗浅,太京神人甚多,想来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我叫小二收了碗筷,洗漱了便倒在床上,这几日奔波委实有点累,也顾不得现在睡了晚上会走觉,先睡饱了再说。    一觉酣畅,我醒来时天色已黑,吃过晚饭,再躺我便睡不着了,然又无事可做,只得吹了灯,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  今夜多云,月色并不如何亮,星子也就几个,勉强的发着光。深夜孤身一个人躺在客栈看星星,我这人生也颇凄凉了。  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楼上开始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响起,绵绵不绝。  噫,不知楼上这位老兄遇到了甚么事,大晚上的踱来踱去也不怕腿酸。  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方才踱步的那位老兄停了,另有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数息之间便静了。  约莫一刻钟后,脚步声又响起,这次是由近至远,“吱呀”声过后,楼上便再无动静。  没有听见上下楼梯的声音,想来是客栈里的人找我楼上的老兄。四周恢复安静后,我躺在床上颇惬意,也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起时,窗外大雪纷纷,天暗地白。昨晚忘了关窗,朔风吹进了一地凛冽的雪花,屋内的碳早已熄尽,故此雪花竟也未化。  我以为这场雪晚上便停,不料却断断续续的下了许久,等到天放晴,我牵着马儿过城门时,已是五日之后了。  雪后的京城行人并不寥落,还有半个多月便要过年,街上多了许多摊贩,加之许多官员进京,这座城池比平时更加热闹。  我找了个离宫里近点的客栈,寻思着今天晚上就潜入宜春宫,把刀换回来。  太子现在脾气越发奇怪。我估摸着换刀这事他是有意为之,我若直接见他要换刀,他肯定糊弄过去,不如我自己悄悄换了,等他发现了也要几日,到那时我早已出京,再想找我就难了。  顺便,他给我的那个玉佩我也可以还回去。  我谋划定了,便等日落,吃过晚饭,又侯到亥时过半,方才出门。  此时太京早已宵禁,我隐在墙下的阴影里,一路避过巡逻的金吾卫,翻过了好面宫墙,才到了宜春宫。  时隔不到一旬,宜春宫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依旧金碧辉煌庄严雄伟,我却有点陌生了。  此时宫内灯尚未熄,暖黄的灯光照在雪上,星星点点的反着光。我找了个灯照不到的隐蔽处藏着,等待着时机。  已是子时了,不知太子在做些甚么,竟还未就寝,想来春宝那些人也不敢劝,都由着他糟蹋身子。  我在宜春宫外藏着,寒风冷冽侵骨,衣服几乎都冻硬了时,宜春宫的灯方才熄了,待伺候的宫婢走尽,我又候了一时,估摸着宫内的人已经睡熟,再站起来时,我隐约感觉到衣服发出了硬物摩擦的声音。  我运气提步,几下掠过雪地,落至宫门前,凝气成形,将门栓拔出,轻轻的推开宫门,一股热气混着熟悉的熏香味便扑面而来。  外间睡着几个预备夜里伺候的宫人,我小心的关上门,绕开他们向里走去。  太子有些什么要紧的东西向来是放在他的那个三彩柜里,然而横刀的长度放不进三彩柜,我便提着气在殿内胡找,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正急时,我忽地瞥到屏风,一个念头浮了起来。  太子他,不会把那把刀放在床边了吧?  我绕过屏风,一把刀倚在床边,刀鞘上的金属装饰正微微的反射着光。  宫人竟不劝劝他,一国太子睡觉时床边放把刀,传出去只怕又要被御史台参一本。  床上一如既往的未拉帘子,隐约能看见太子放在锦被外的手。  我从怀中掏出玉佩,用手心捂热了,又将他的手放进锦被里,把玉佩塞在他手下。一切妥帖了,方才将两刀相换。  不知明日他醒来,看见这玉佩与刀,又是什么心情。但我想,总比我好一点罢。  我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踏入了茫茫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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