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爷这才缓和了脸色,拿起了碗筷。
颜老爷虽重礼仪,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颜老夫人出身乡野,最是不在意那些刻板的礼节,所以餐桌上的氛围很轻松。
颜老爷也不刻意拘着了,向颜苒询问道:“苒儿,你可与崔姑娘解开了误会?”
颜苒心中微微惊讶,颜老爷昨日还三令五申,要她向崔静诗道歉,今日怎么就变成解开误会了?
颜苒思索着回道:“女儿与崔姑娘之间并无大事,今日已说开了。”
颜老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下朝以后,崔阁老亲自找到了他,向他为自家孙女的不当言行道歉。
颜老爷这才意识到,颜苒是受害者,而且还受了不小的委屈,否则怎会劳动崔阁老亲自道歉?
还好他听了颜苒的话,没有贸然前去崔府,否则这事若传出去,就会被人传说,颜府的姑娘被崔府的姑娘欺负了,颜府却还巴巴的去道歉,岂不是太失骨气,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也不敢接受崔阁老的道歉,便以小孩子不懂事为由,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颜老爷想着,叮嘱道:“既是同窗,还应互相扶持,以后万不可再吵架。”
颜苒自是乖巧的应着:“是,女儿记得了。”
“苒儿,吃菜。”
温氏给颜苒夹了一筷子菜,打断了父女二人的对话,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她那伪善的皮相下掩藏着一颗多么恶毒的心。
颜苒微微挑眉,温氏这无事献殷勤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舒服,想必是又有什么招数在等着她,她不得不防。
晚饭后,众人各自散去。
颜老爷去了前院的书房,颜瑶便跟着去了温氏的院子,抱怨道:“娘,今日又让颜苒那小贱人给躲了过去,她肯定很得意!”
温氏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计上心来,慈爱的对颜瑶说道:“你急什么,那崔家姑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颜苒得罪了她,自有苦果子吃。我们只需借力打力,用崔静诗这把刀对付颜苒。”
颜瑶虽然心狠手辣,但心智并不成熟,跟不上温氏的思绪。
她不解的问道:“娘,我一向与崔静诗不睦,如何能让她为我所用?”
温氏提点她道:“你无需与崔静诗交好,只需放出点风声给她,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比如,颜苒那个小贱蹄子,惯会勾引男人……”
颜瑶恍然大悟,双眼放光:“对,崔静诗既然算计颜苒和温家大表哥,想必是无风不起浪,没准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了!”
温氏却摇了摇头,鄙夷的说:“温容安不过是长公主手里的一个玩意儿,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说着,神色莫名的笑了笑:“不是还有衍儿嘛,我听说那天,是衍儿帮那小贱人解了围。”
颜瑶一怔,喃喃道:“衍表哥?”
温承衍出身高贵,丰神俊朗,霞姿月韵,安阳城中多少姑娘为之倾心,颜瑶也不例外。
虽然两人是实打实的表兄妹关系,但表兄妹成亲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颜瑶心中对温承衍抱有幻想,并不希望他和颜苒扯上什么关系,哪怕只是流言。
但温氏说的没错,若颜苒和温容安有什么牵扯,最多也就是两人情投意合,与别人无关。
可若是颜苒与温承衍有所牵连,岂不是会成为整个安阳城中所有姑娘的公敌?
届时,不消她出手,甚至不消崔静诗出手,自会有人收拾颜苒。
下午,骑射课。
因崇文学馆原来只有东厢教授骑射课,所以靶场也在东厢。
盛帝的旨意下的突然,学馆暂时无法为姑娘们单独开辟出学习骑射的场地,便只能和男学生们一起上课。
姑娘们第一次学习御马射箭,也是第一次和男子一起上课,不禁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于是整个上午都在讨论这件事,根本没有人再记得颜苒和崔静诗之间的那些龃龉。
待到了中午,姑娘们更是纷纷更换了行动方便的骑马装,互相或攀比或欣赏起来。
颜苒也去别室换了衣裳,一身水蓝色的衣裙,修身束袖,使得她娇小玲珑的身材看起来也飒爽了不少,惹得轻萱连连夸赞,直言眼睛黏在她的身上拿不下来了。
轻萱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主仆二人向室外走去,轻萱一边走一边盯着颜苒看,一个不小心被桌子绊了一下,一脚踩到了颜苒的裙角。
只听撕拉一声,颜苒身上的衣服竟碎裂开来,一条条一道道,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