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落葵谷,秦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查到什么吗?” 甘遂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就是听到你那边似乎有动静,就赶过去了。” 秦艽道:“我倒是翻到一本很薄的册子,叫《禁地传说》,但只来得及扫了几眼,没有看完全,你那个师弟就出现了。” “藏书楼确实一向由安师弟主管,他会出现在那里并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追究你出现在藏书楼一事。”甘遂皱了皱眉头,“不过,《禁地传说》?我小的时候,似乎看过。” 甘遂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和我告诉你的差不多,只是着重强调了禁地里那东西有多么地邪恶,自古以来有无数妖魔前仆后继地想取出它,但都失败了。” “那如果,我们想看到更详细的记载,就只有去藏书楼顶层吗?”秦艽又问。 “师父应该会知道得更多,因为十年前,有人擅闯禁地,便是师父解决的此事。” 又是木樨长老,好像解决事情的关键总是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地藏铃能再次起作用,缩小了搜寻范围,可要进入那个地方还是要依靠木樨长老。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秦艽感到一阵失望。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大师兄,你这个时间怎么还在谷里?”白芨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嗯?”甘遂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各峰集会,他作为落葵谷一脉的代表,自然需要出席。 甘遂只得匆匆向秦艽解释了两句,便又上剑赶往主峰。 “从没见过大师兄这么迷糊呢!”白芨揶揄地看了秦艽一眼,结果发现她毫无所觉,暗叹了句:还真是个蛮迟钝的姑娘。 她又想起荆芥那副木头的样子,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要是我家师兄也会为我迷糊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荆芥从远方经过,白芨像是一下子被点亮了眼睛,眉稍眼角都变得更加生动起来。她只顾得上朝秦艽招呼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向荆芥追去。 看着俩小情人儿如胶似漆的背影(荆芥:喂,我们真的还不是情侣啊!没有台词的人是不是没有人权?),秦艽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秦艽姑娘。” 秦艽回身看去,是安南子。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因为藏书楼之事吗?秦艽心底暗暗警惕起来。 “甘遂不在谷中。”她淡淡说道。 “我知道,今日是各峰集会,大师兄不会在谷中。但我是来找秦姑娘的。”安南子挂着客气的微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让秦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咱们都不算认识,有什么好谈的?” 安南子闻言,面上表情仍然不变,依旧笑眯眯地:“但秦姑娘,想要这本书不是吗?” 说着,他将《禁地传说》递到了秦艽面前。 秦艽没有接过书,而是冷冷地直视安南子的眼睛,想要看出他的阴谋所在。 像是知道秦艽有何顾虑似的,安南子又说道:“这本书不是什么□□,派中弟子也有看过的。而藏书楼一贯是我主管的,秦姑娘既然是大师兄带回来的人,也不算外人,若是想看,拿去便是。” 特地追过来,只是为了送书?何况他一定是根据她找书留下的痕迹翻出的这本书。这么上心,说他没阴谋她都不信。 “不必了,甘遂已经跟我说过书中内容了。”秦艽冷冷地直接拒绝了。 却不想这一回答却是让安南子确认了心中的念头:她果然不是随手翻开的这本书,而是对禁地感兴趣。 安南子并不缩回拿书的手,仍然坚持举着,又道:“秦姑娘怎么知道,大师兄跟您说的真是这书上的内容呢?” “我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吗?”这人眼神里自以为是的笃定还真是不一般地令人厌烦啊。 “秦姑娘自然应该相信大师兄。”安南子沉下声音,身体微微前倾,突然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可是若是大师兄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呢?或者这本书,还有些其他的秘密,连大师兄也并未发现呢?” 冷不丁被这人凑到身前,秦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一时没有说话,心中思忖:这个人一定要她看这本书是为什么?不如顺势应下,看他究竟意欲为何。 见秦艽的表情有些微松动,安南子又趁热打铁:“秦姑娘不必怀疑我的用意,你只要看了这本书,我自会给你答案。” 秦艽终于将信将疑地接下了书,安南子像是松了一口气,更加笑容满面:“秦姑娘慢慢看,安某便先告辞了。” 秦艽回了房间,她先用各种法子排除了册子上被施过咒法的可能,然后才坐在桌前仔细翻看起来。 书里的内容和甘遂所讲相差不大,只是明确说了那邪恶之物是魔族的一件宝物,若是被魔族得到,就会使得大魔头复出,三界将陷入生灵涂炭的炼狱中。书中还歌颂了一番络石神君的英明神武,说他是如何及时将那邪物封印在此地,粉碎了魔族复兴的阴谋,使其永无翻身之日的。 其实还真没什么有用的内容,不过是又一本贬损魔族,盛赞神族的马屁之作。 如果是这样,这书也没什么外人看不得的,安南子为何一副看穿了什么的模样给她送书呢? 秦艽翻到书的最后,却发现还夹着一张小小的字条,字条上绘了一个奇怪的图腾,她一眼见到就有一种熟悉之感。 像是受了一股神秘力量的驱使,她下意识地将食指点在了图腾上,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细细描绘那图案。脑海中最后一笔刚刚落下,她便感到有一阵光闪过,刺了一下她的眼皮。 秦艽急忙睁开眼,字条上的内容已经变了: 今日未时,藏书楼二层相见。 安南子…… 秦艽默念着他的名字,心中的疑团愈滚愈大。 她突然想到安南子说的那句话。 “你只要看了这本书,我自会给你答案。” 她当时下意识以为是这本书会给她答案,可现在才发现,他的话分明是在说,只有她按他说的做,才会由他本人为她解惑。 秦艽有些不安,她觉得即使自己已经一再小心,却好像还是落入了安南子的陷阱之中。 还有字条约的未时。 秦艽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时已近午时,离未时也不远了。安南子怎么如此笃定她会这么快破解字条的秘密? 还有字条上的图腾。 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吗? 秦艽感到一个又一个谜团纠缠在一起,将她困在其中不得解脱。 无论如何,未时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 秦艽想了想,觉得若是瞒着甘遂,恐怕就更加中了安南子的计。想想话本子上的老套路:听信他人,隐瞒队友,私自行动,最后一定会深陷囹圄,损失惨重。 于是她便跑去找了白芨。 “你问我大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白芨挑了挑眉,眼里透露出“才分开这么点时间你就想他了呀”的揶揄。奈何秦艽有时候就是反应迟钝,根本没有看明白,眼里仍旧写满了急迫,等着白芨回答。 “这个可说不好,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他一会儿就回来吃午饭了。但下个月就是派中大比了,按理说这次集会应该会商量挺多事情的,所以大师兄能赶上晚饭就不错了。”白芨又摇了摇头道,“可怜的大师兄,今天应该有两顿饭吃不上了。我听厨娘说,今天的菜还有烧鸡、水煮牛肉、鱼头汤呢,这下全归咱俩了!”她看似摆出一副十分同情甘遂的样子,实则开心得嘴角压都压不住地拍了拍秦艽的肩膀。 这么说来,到未时甘遂也不会回来了。 秦艽神色一凛,连这个时间难道也是安南子算计好的? 这么一来,即使秦艽并不想沿着话本子的老套路走下去,也必须这么走了。 安南子这个人不知是敌是友,这样环环相扣逼她入局,手段可真狠呐!她心里有种预感,这人十有八九不是友军,但面对这样的对手,反而激发出了她心里的战意。 来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