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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三)

夜晚,星辰漫步下的沙漠,篝火再次笼罩整个骆驼队,佛见笑蜷缩在破烂的衣服下取暖,天气很冷,冷得她双唇打颤,肚子又在咕噜咕噜的叫着,她吞了吞口水,毫无生机的看着黑夜笼罩下的四周,离开狸子坞已经七天,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    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老大夫开的药方,吹去草上的灰尘,她昏暗的眼睛终于流露出喜悦,数着药包里的药,确定无误后,她再次放入怀中,挪动着身躯找了个舒服地姿势,深深地打声哈欠,闭上双眼。    “砉!”地一声,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原本老实地骆驼发出刺耳的鸣叫,仰天嘶吼,站起身胡乱地跑,屠木紧紧拽住栓骆驼的绳,嘴中大喊道;“大家快起身,是强盗来了,快上骆驼,快!!!”    还未等他说完,从沙漠的黑暗处传来一阵厮杀声,一群衣衫褴褛的蒙面大汉,手握大刀向他们冲来。    昏睡中的人顿时慌乱了,原本脆弱的意识听到强盗嘶喊的声音更加脆弱,瘫痪在地上的人,费力地起身想要抓住惊慌失措的骆驼队,可是,大部分的骆驼已经跑向远处。    “快!!!!”屠木坐上骆驼,对身下一群人喊道。“姑娘,快上来。”他向佛见笑伸出手,“快。”  “恩。”抓紧他的手,她一跃坐上骆驼,可是,周围的强盗已经将这里团团抱住。    为首的一个强盗,扫视一周,不满地吼道;“怎么就这点东西,不是运输东西的队伍吗?除了这些老弱病残的人,就没别的吗?”说罢,他抽出大刀,指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把货物藏在哪里了?如果不说,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    那男子吓得直哆嗦,嘴唇不停打颤,“都..都..都..被…被,被…”    “老子砍了你。”那强盗顿时大怒,火爆地将刀驾到他脖子上面,咧着嘴呵斥,“你耍老子呢!在哆嗦一个字,就将你大卸八块。”    男子面如土色,不停磕头求饶,“老…”    “老子说的话没听见是吧!”强盗用力将刀伸向他的脖子深处,只见血染红整个上衣,他双腿拘挛,吓的从身体底部流出液体来。    “哈哈。”顿时,周遭的强盗哄然大笑。    “我是这里的领头者屠木,我们在运输的过程中遇到了沙流,所有的东西都被席卷走了。”定了定神,屠木撞着胆子,看向领头的强盗。    “哦!”他收回大刀,抬头看向坐在骆驼上的屠木,讥笑着问道,“你是想自己逃走,带着…你身后的黑妞?”    “你。”屠木愤怒地瞪向他。    “还挺有脾气的,”强盗冷笑一声,伸出大刀直指向他,“给老子下来。”    屠木倔强地坐在骆驼上,眼中的怒火烧的整个沙漠炽热,可是,佛见笑揪住他的衣衫,他不甘地跃下骆驼。    “还有你,黑妞。”他又指了指坐在骆驼上的佛见笑,讥讽地说道。    佛见笑忍住怒火,安静地跃下骆驼。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老子也没工夫给你们浪费时间,放下所有的骆驼,给我滚蛋。”他转了一圈,对着所有的人喊道,“不过在滚之前,把身上所有的衣服给老子脱下来,也包括你。”咧着嘴,他直直地瞪着佛见笑,“都快脱,否则,老子的刀可不愿意。”吐了口唾沫,他猥琐地看着她。    屠木一惊,脸色苍白,冰冷的手握住佛见笑,低声道;“没事的,我答应过你,会将你送到狸子坞。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手在出虚汗,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快脱!!!”强盗催促地喊道。“你他妈没听见是么?”一拳打在屠木的脸上,后将他牢牢固定,无法挣扎。    而后那群强盗开始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    “住手!”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活了这么久,佛见笑就没遇到过这么窝囊的事情,大喝到,“你们这种奇怪的癖好,我还真不明白了?”    “你说什么?”瞪大眼,强盗不可置信的看着娇弱的她。    “你说让我脱也就罢了,毕竟是姑娘嘛,可是,”她伸手指了一圈趴在地上的人,“这么一群大汉,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不会有龙阳的癖好吧!”    “你再说一遍。”那强盗顿时大怒,抽出大刀指着她,“老子行走沙漠这么多年,没一个人敢这么说老子,你这黑妞胆子挺大啊。”    “我不叫黑妞,本姑娘的名叫佛见笑。”她笑着说道。    “够胆识。”他挥了挥手,轻笑地看着她,“老子还以为你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没想到有几分胆识,可惜你长相丑陋,否则给老子当媳妇,倒是不错的选择。”    佛见笑微蹙眉,静静地望着他,“把他们都放了,本姑娘就饶你们不死。”    “哎呦!”强盗们一阵欢呼,纷纷拿着大刀将她包围住,“我没听错吧!这黑妞说什么?”为首的那个强盗调侃地问着四周弟兄“她说什么?”    “姑娘。”屠木惊得魂魄失去半分,焦急地看着她。    “弟兄们,今天也尝尝鲜吧!”瞬间,强盗如同沸腾了一样,向佛见笑冲来。    周围的人都同情地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可怜的少女,常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皮子底下谁敢出风头,平日里,看这姑娘老实,没想到脾气这么倔,这样惨遭毒手,又能怪谁。    “嗖嗖嗖!!!”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无形利器,众人只听“嗖嗖”之声后,那群强盗瘫倒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浑身抽搐不止,鲜血从他们身下浸湿破烂的衣服和沙子,而狂妄的少女也瘫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睁大瞳孔看着四周。    是谁?难道是那个少女,众人吃惊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可是少女也惊魂失措的倒在地上,难道是沙漠里的死神。    佛见笑踉跄地从地上爬起,在众人还未晃过神来之际,傻笑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吧!哈..”她轻笑着,可是笑声越来僵硬,到后来竟带着哭泣的声音。    “噗!”篝火闪烁,一个身形庞大的灰衣男子在她眼前,黑暗中,他咧着雪白的牙齿,冷漠冰霜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我们又见面了,公主殿下。”    “韩馥。”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佛见笑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夜显凄凉无助,“呵呵..是好久不见了。”    蜷缩在被褥里,佛见笑怒气冲冲地瞪着篝火下烧烤的男子,他扯下一块肉,冷冷地扔到她面前,语气僵硬,“爱吃不吃。”    她吧唧一下嘴,尴尬地瞧着地上的肉,犹豫很久,眼睛里快冒出火星来。    冯月扯下一块鸡肉,递到她的手上,语气温和,“快吃吧!没多少了。”    她接过肉,狼吞虎咽的吞入腹中,等她吃饱后,又喝了些水,这些日子第一次吃上熟食,腹中感觉舒服极了,她懒懒地伸了个腰,想着怎么逃离韩馥的魔爪。    “树妖族落景源已经投降了,持续了三月之久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抬头看向西方,冯月静静道;“他已经向木槿山出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还不清楚。”韩馥犀利的眼睛看向夜色的苍穹,许久,叹口气道;“你希望我去吗?”    “我可是盼望着李画约知道真相后,是什么表情,”停了停,她看着他继续道;“真的,很期待。”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觉得他会怎样?”    “会痛苦?绝望?还是…无所谓。”她淡淡的声音,有些飘渺与虚幻,“毕竟五年了,当年的感觉还会在吗?人一旦老了,就不会再像年轻时一样执着,况且,他还是个帝王。”    “帝王”他嗤笑一声,透过黑夜,他眼里如霜一样冷漠,“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冯月听他这样说,回头怔怔瞧着他,夜色下的他依旧冰冷如初,从不愿向任何人妥协的倔强劲头,倒显得他更像个幼稚的人,可他孤冷的不向任何人袒露心扉的外表,又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一直生活在仇恨下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终结。长叹口气,她低声笑道;“究竟是谁让谁痛不欲生呢!”    “你说什么?”他猛然瞪向她,不悦道;“别忘了,你自己的使命。”    “当然记得,你也一样,不要被仇恨蒙骗了双眼,我可不希望你死的比我早。”她故作轻松的道;“我们都被感情打败了,可你终究比我幸运。”    “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一下,眼神变幻着,随即想到了什么,低声道;“陆青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是阿琪。”她笑着,在夜色中这种笑充满了飘渺。    “又是他。”他愤恨的叫道;“一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还惦记他做什么?”    “可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如果冥帝复活,也没法找到他的话,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们走下去了。”她眼神一暗,轻声道;“你不会理解的,因为你不懂。”    “不想报仇吗?整个川青候派都该为此付出惨重代价。”韩馥冷冷的瞧着她,沉默了瞬间,继续道;“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    “也许吧!”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蕴藏着静默的光华,似乎能照亮整片沙漠,“陆青的父亲已经死了。”    “还有他岳父和女儿。”    她猛然抬头看他,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会动陆琦。”    “…..”捣了一下火焰,韩馥冷笑一声,不在言语。    夜色已深,沙漠深处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寒风瑟瑟下,火焰下发“噼里啪啦”的干柴声,风过,干柴的声音更加清晰,韩馥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捣着干柴,焰火将他冷俊的外表照得棱角分明。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个漫长夜。    冯月看了一眼蜷缩熟睡的佛见笑,慧心笑道;“没想到狱君会有这样的女儿。”    韩馥瞥了她一眼。    “她无忧无虑的性格,不知道是福是祸。”凝神地看着她,“她让我想起幻尘,从第一眼起,我就有这种感觉,她…让我很温暖。”    韩馥嗤笑一声,言语中充满不屑,“她只是个疯女人。”    冯月未理会他的话,继续道,“我答应过幻尘会保护阿琪一辈子,可是,她跟着佛爷传教没多久,我就失去了阿琪。那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那个在我们孤独时总是带来快乐的孩子,我…”她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第一次在西漠见到他时,他还只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他的父母在风暴中死去,我和幻尘便将他带回家养育,七年的时间,这个孩子就像我们的弟弟一样。”她停了停,“在西漠生活的那段时间,有了这个孩子,漫长孤独的日子变得格外精彩,只是最后没想到是这样的下场,幻尘若是在世,一定会怨我吧?”    韩馥想起西漠中关于幻尘的传说,只是在只言片语中只记得她是风一样的女子。    “幻尘本性贪玩,总出游西漠,后来,她跟着佛爷在没有回来,照顾阿琪变成了我一人的责任。”    “那孩子很粘你?”韩馥问道。    “是啊!”感叹一声,她唇角含着少有的笑意,“他只要一见不到我,便会到处找我,我只要和男孩子在一起,她便像打翻了的醋坛子一样,我总说他是拖油瓶,可是,每当我从很远的地方会来,他都会在院门口等着,不管天多冷,夜多晚。我自幼无父无母,他就像个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膀,给我讲温暖的笑话,我真的欠他很多,如果生命可以倒流,我宁愿永远留在那段日子里。”    灯火下,韩馥静静地望着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不为人知的痛,过去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与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没有。冯月沉下头,眼神暗淡下来,往事如过往云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人,只能永久地痛苦。    “又起风了。”韩馥突然说道;“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冯月一惊。    “有些孽帐早该结束了,我明日便回木槿山。”掸去身上的沙土,他长叹口气,“好久没见她了。”    “想了?”    “是。”他嘴角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整整三个月。”    冯月静静看着他,不在言语,夜色再次深沉,她困意上来,便懒懒地躺在地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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