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顾景升扬唇了冷笑,“看来你们两个都觉得这天太热了。” “既然是兄弟,那便一起凉快凉快。” 崔宁和十四闻言,私下眼神一接,后面如何,他们都能猜到了。 “现在,你们两个。”顾景升冷冷吩咐,“只着单裤是吧?很好,马上给我跑去。” 说完,他冷哼一声进了王府。 留在门口的崔宁和十四,一脸驼色,这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是为了看对方出丑,现在,两人出丑。 还是这种不得不执行的奇耻大丑。 怎么活。 两人颤巍巍起身,僵硬着身子,迟迟没有行动。 “慢的人,两趟。”就在两人犹豫间,顾景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人一愣,随即眼中腾起一股火。 跑一趟是没办法,要是跑两趟这算什么事情。 崔宁和十四对视了一眼,两人战意十足,都不想去当那个落后的人。 “十四,对不住了。” “别说太早。” 两人提了剑,快步回屋,迅速脱了衣服,只着一条单裤,连鞋子都给脱了。 正是比速度的时候,两人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十几年来的默契使然,速度动作全部都一模一样,一人往东一人往西,绝不相对干扰。 崔宁相对健壮一点,浑身肌肉结实,穿着一条白色的单裤,速度极快。 十四瘦了许多,不过身材修长,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此刻正是王府热闹的时候,两人这阵势,自然引起很多人的驻足谈论。 “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有点黑的崔大人,身体还挺白的。” “你是没看到十四大人,那皮肤比女人也不遑多让。” “是吗?那我在这里等等,十四大人定是要经过的吧?” 那边。 “十四大人真瘦。” “不过身材真好。”府里未婚的奴婢红着脸说道。 “我更喜欢崔宁大人,他什么时候来啊。” “可能快了吧。” 飞奔的两人一路过去,即使自己不想听,这些话也一直往他们的耳朵里面钻。 他们两人“刷”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双双低着脑袋。 “真是丢脸丢大了。”这是两人现在心里所有的想法。 不过,两人现在最关心的是,谁快谁慢。 “不能输。” “不会输。” 两人默默使劲。 王府,在这一刻,竟然热闹无比。 终点大门,崔宁和十四从相反的方向直冲而来。 “啊……” 加速。 寒风猎猎,两人丝毫没有冷意,只想着朝终点冲,心无旁骛。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两人同时,单脚踏在终点之地。 “呼呼呼。”还在喘息的两人,相对愣神无言。 这算,谁胜? “崔宁,我定是快了一步。” “十四,这种事我可不会让。” 两人回神,胜负这件事在这时候,兄弟两人之间,尤为重要。 就在两人相争不休的时候,一个下人施施然走来,恭敬道:“王爷说,这次作罢,二位要是还吵,那么,再跑三圈,慢跑。” 此人话一出,崔宁和十四全部禁言。 开玩笑,这样跑就丢死人了,要是慢跑…… 两人一想皮疙瘩全起,“太折磨人了。” 崔宁和十四不做耽误,赶忙回房,因为现在这身打扮实在太辣眼。 倒不是他们扭捏,关键是周边围着一群女眷,在那里指指点点,搁谁谁尴尬。 收拾妥帖,两人便去了顾景升所在。 顾景升在书房,拿着一本书,坐在太师椅上,就着摇曳的烛光,静静看着。 崔宁和十四守在门口,无言。 过了许久,顾景升的声音从书房里响起,“你们两个,进来。” 两人这才推门进去。 顾景升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两人,“都跑完了?” “完了。”两人羞愧地低着头。 “如果还有下一次,那么,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顾景升冷冷说。 “是。”两人听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说正事,郑武阳那边有什么行动。”顾景升问道。 “还是一直让吴良新放他去大牢。”崔宁说着,“吴良新奉了王爷的命,不敢妄动。” “郑启德如何?” “二皇子派人下手,现在还在受着。” 崔宁想到郑启德的现状,不由得笑了笑,“二皇子的那些人还挺厉害的,这下手,疼但不致命。” “他定不能让郑启德死,不然,郑武阳怎么来对付我。”顾景升冷笑。 崔宁点头,“郑启德现在还认定这都是王爷所为。” “每天叫唤最多的也是王爷。” “嗯,让他叫着。”顾景升淡淡说着,看向十四,“十六那边呢?” “十六那边传来消息,宁王正在收拢兵权。” “我这二哥的动作,真是太慢了。”顾景升闻言,有些不满,“这么多年了,现在才开始有点行动,让我好等。” “王爷,这次二皇子的行动不单单是边境,城内也开始了人员的调动。”十四恭敬地说着。 顾景升手撑着下巴,“老五老六不傻,他们应该知道。” “王爷明智,五皇子六皇子也行行动了,二皇子安插的人,有三分之一,被两位皇子换掉了。” “嗯。” “不知道二哥,想做到哪一步?”顾景升冷声道,脸上寒意显现。 兄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脆弱。 “二哥,我还念着兄弟情,你呢?你还念着吗?”书房,独留顾景升一人,低喃着。 他看着桌上跳动的烛光,思绪飘远。 十五年前。 “三弟,这个给你。”9岁的顾景越拿着一把宝剑,递给年仅7岁的顾景升。 “哥哥,我有剑。”顾景升说道。 顾景越宠溺说道:“这是外邦进攻父皇的宝剑,父皇给了我,我觉得你的剑不好,便给你了。” “你看,这剑叫升羽剑,有你的升字,给你刚好。” 这剑,顾景升一直留到现在。 十三年前。 他们兄弟四人出门游玩,遇到刺客。 顾景越瘦弱的臂膀将他们兄弟紧紧护在身后,不退后分毫。 那时候,顾景越是他们永远的哥哥,不在乎是否同母。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渐渐长大明白了许多还是皇权的诱惑越来越大了? 原来的二哥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兄弟间的刀剑相向。 他受过伤,老五老六也受过伤,这些伤,皆因顾景越而起,皆伤在顾景越之手。 一次诧异,两次陌生,三次心寒。 从此,他不再手软,他们,不再手软。 兄弟之争开始越演越烈,连皇上都要控制不住,皇家,出现了内忧,严重的内忧。 在争位这一方面,顾景升占领了优势。 且不论的皇上的偏爱,更是顾景升的能力,堪称开国之最。 顾景越越来越不喜顾景升,不喜到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顾景升本就不在乎皇位,于是放弃了争夺,只求得安静,可是,这安静,只是表面上的。 最终,顾景越还是怕他卷土重来。 或许死人,才是什么都不需要的。 顾景越想要他,来当这个死人。 “二哥,我本就不想争抢。”顾景升低语,“现在,我却要出手。” “你知道吗?我多不想,我们刀剑相向。” 大雪节气以至,天空也应景般,纷纷扬扬开始下起了雪。 宁瑶站在房间门口,抱着裹成圆球的绵绵,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雪雪,雪雪亮亮。”绵绵第一次看到雪,挥舞着手,很是激动。 她想说雪很漂亮,奈何还在学说话,很多字说不出来,只能用惯用的叠词来表达。 宁瑶小心地抱着她,笑道:“等雪下好了,下厚了,就带绵绵来堆雪人好不好?” “好,绵绵喜欢。” 距离那天顾景升的到来,又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顾景升只差遣崔宁和十四送东西来了几趟,自己却是没有踏足。 宁瑶知道,他是在给她空间。 她还未明白,更未有决心。 所以,她有点怕见到顾景升。 宁瑶看着大雪,回想的是那天顾景升的话,“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心,跳快了一瞬。 纷飞的大雪随着风卷来,悄悄地落在宁瑶和绵绵的衣服和头发上,转瞬就融化。 星星点点,竟也有了凉意。 小蝶出来将绵绵抱了进去,宁瑶带上手捧,出了房门。 她梳着半髻,一个小巧的步摇插着,简单大方。 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带着暖暖的色调,白色的披风搭在肩上,合着这大雪,就想雪中仙子一般。 不消一会,她的头发上和肩上都落满了白雪。 她也不去拂掉,任由雪缓缓叠加。 伴着这漫天飘扬的大学,宁瑶站在院里,遗世独立,美得不可方物。 景王府。 顾景升穿着银白色的长袍,上面银针修得竹叶清亮,一件灰色的披风搭着,翩翩佳世。 他此刻也站在书房外的空地,看着这漫天飞雪。 院子里,青竹还很绿,衬着白雪,愈发苍翠。 顾景升就这样站在青竹旁,任由飞扬的大雪飘落。 这场,这景,犹如画一般。 两人在不同的地方,看着相同的雪景。 一个倾国倾城。 一个俊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