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地风声,衬得此刻更加安静。 顾景升站在宁瑶身后,看着那垂下的及腰青丝,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和心疼。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握了握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就像是心的突然间被抽空了一般,空荡荡的。 一股钝钝的疼痛,在心里蔓延开来,饱满酸胀。 “顾景升,我有点想家。”忽然,宁瑶的声音淡淡传来。 很轻很柔,好似一不注意,就能被这寒风吹散般,了无踪迹。 还不等顾景升回答,宁瑶续道:“原来即使没有牵挂的人,也还是会想。” “再怎么平静,再怎么适应,这里,依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可是,我回不去。” 顾景升皱着眉心,不解,不明。 “顾景升,不要爱上我。”宁瑶转过头,抬头对上顾景升不解的眼神,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顾景升心里猛然炸开。 “不要爱上我。” “不要。” “爱上我。” 宁瑶的这句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回想,苦涩难咽。 “为什么?”过了许久,顾景升张了张嘴,尤为艰难地问了出来。 宁瑶深深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顾景升,我不承认对你有好感。”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两人接吻时候,心里的那种持久不散的悸动。 可是,她忽然有点怕。 感情这种事情,她看得太多了。 现代的感情,无疑太多犹如儿戏一般,浓时甜言蜜语,淡了便是互相诋毁,老死不相往。 其实,一个人未尝不好。 孤独了些,寂寞了些,但是,不伤心。 她可以默默地喜欢,若是要一直在一起,她没有信心。 或许这就是她的弱点,她,不想再承受这种失去的感觉。 再者,这种年代,三妻四妾太过平常,而她,无法和人共享。 顾景升身为东莱国最富盛名的王爷,最受恩宠的王爷,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那么,就算宁瑶很爱很爱又如何,她宁愿不要。 “那,又为什么?”顾景升再次问道。 宁瑶叹了口气,说道:“顾景升,我们的间隔犹如鸿沟。”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呢,是一辈子都不被关注的庶女。” “我不在乎。”顾景升坚定道。 宁瑶却是摇头,“你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这世道,会让你在乎的。” “或许,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顾景升,我很自私。” “我无法和别人共享你,你明白吗?” “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那就是一辈子,只和我一个人。” “我不接受半段的感情。” “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始终如一地爱我,再无其他人。”宁瑶始终没有再次回过头去看顾景升。 她害怕,那一个稍显犹豫的神情。 “我能,我也只想如此。”顾景升想到没想,接着宁瑶问完,直接说出来。 宁瑶心里不禁一颤,诧异地回过头。 “我,顾景升这二十二年来,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更是正眼都不曾瞧过。” “我也知道民间对于我的传言。” “但是,我从不将就,喜欢不喜欢,我懂。” 顾景升此刻,从未有过的郑重,他不会表达这种感情,可他感觉,如果不说,他,可能就错过了。 他努力组织着心里最强烈的感受。 “瑶儿,我会想来见你,是因为,我无意间听闻关于你的事情。” 宁瑶点头,她知道是宁王府那件事。 “我对一个女子如此大胆,更对医学如此熟识,很有兴趣,我便来了。” “果然,你让我惊艳。” “我顾景升从没有那样的感觉,只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顾景升扬唇浅笑,看着宁瑶,眼中柔情缱绻。 “你,不觉得我奇怪吗?”宁瑶反问,“我验尸剖尸,世上女子恐不能避的事情,我却甘之如饴,你,不害怕?” “这就是你,你喜欢的,我为何要奇怪,为何要怕。”顾景升诧异。 “我只觉得骄傲。”他正色道。 宁瑶定定看着顾景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是松了口气?是欣慰?还是□□裸的全是高兴?她不清楚。 顾景升续道:“你所喜欢的,我必定站在你身旁。” 宁瑶没有再说什么。 她虽有触动,可也不是因为这一番话就满心欢喜接受的小女生了。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发生了才会知道结果。 她,目前不去想。 “宁瑶,我……” “顾景升,我想一个人静静,至于其他,我不想再说了。”宁瑶截断他的话。 顾景升看着宁瑶,好一会,他才点头,“外面冷,进屋去吧。” “好。”宁瑶答应着却没动。 顾景升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拿开宁瑶外面披着的那件属于陆零尘的披风。 在宁瑶疑惑惊疑的目光中,他接下自己的玄色披风,严严实实裹住宁瑶,“既然想在外面,小心着凉,让小蝶拿着手捧出来,别冷了。” 宁瑶愣愣地点头,顾景升这才转身离开。 宁瑶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黑色披风,嘴角不由抽了抽,“真是爱吃醋的男人。” 周身的气息变了。 她细细闻着隐隐传来的檀香,心,还是有点乱。 “二皇子,小儿的事情……” 郑武阳实在是等不了了,他现在看又看不到郑启德,打点的钱也是打水漂般。 这牢狱之苦他岂能不知,况且郑启德从小锦衣玉食,何事受过这样的苦。 纵然顾景越说死不了,但这样呆着,也是艰难。 顾景越现在看到郑武阳就很是头大,三天两头来一趟,就是关于郑启德的事情。 时间未到,他要怎么办。 他真的是很像躲起来,老这么问,他烦啊。 “郑老放心,令公子绝对没事。”顾景越还是按捺下心里的不满,抚慰着。 “可是这看都看不到,我不放心。” “这次顾景升下定了心,启德受点苦是必定的。”顾景越说着。 郑武阳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带着点怒气道:“这景王爷,竟一点通融都不给。” “三弟为何如此,我也有点疑问。”顾景越手指轻敲地扶手,缓缓说道:“按理说,三弟不喜的是我,郑老可是朝廷大臣啊。” “网开一面也是应当。” “哼。”郑武阳更是恼火。 顾景越心底笑了笑,继续说道:“郑老放心,启德只要没事,后面就好说了。” 郑武阳点头,“救出犬子之后,景王爷这逆鳞,老夫也想去试试。” 顾景越没有说话,看着郑武阳,脸上的冷笑更甚。 郑武阳告辞,顾景越坐在榻上,半倚着,舒适自然。 “二皇子这一手,厉害厉害。”同听的客卿不由说道。 “这件事,他出手名正言顺不是吗?”顾景越笑道,“况且,给三弟一点惊喜,我很乐意。” “不知道景王爷会怎么接招,我倒是很有兴趣。” “我们就看着,坐收渔翁得利,不是很好。” “看来,有得景王爷受的了。” “但愿。”顾景越眯着眼想着,笑意更浓。 “牢里的事情怎么样?”顾景越收起笑意问道。 客卿点头,“放心,都按照二皇子的吩咐做了。” “郑启德定会认为自己受的这些苦头,都是景王爷造成的。” “这点,郑老应该会很愤怒。” “那就好。”顾景越皱眉,“小心点,注意分寸,半死不活出来,别死了。” “是。” 客卿退下,顾景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最近顾景升和宁瑶的消息想对较少,但是明白如顾景越,他怎么能不知道。 顾景升向来对女子不敢兴趣,多少大臣想联姻,奈何顾景升都是一口回绝。 现在这种情况,顾景越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顾景升,你也不过如此。” “看来,我要试试,你这次是不是真心了。” “这小美人,我真不忍心下手。” “但是,没办法,谁让顾景升你要挡我的路呢。” 顾景升回到王府,十四和崔宁在门口等着。 “什么事情?” “王爷,您没事吧?”崔宁偷偷打量了一下顾景升的脸色,关切道。 顾景升抬眼看了眼崔宁和十四,了然,“你们是太闲了是吧?” 崔宁和十四听那语气,不由得一个寒颤,“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王爷。” “你们以为我会如何?”顾景升冷声道,眼中满是危险的神色。 崔宁和十四怎么敢说他们是怕顾景升被赶出来。 更不敢说,他们还为此打赌了。 “说。”见两人都不回答,顾景升怒喝。 十四在心底深吸了口气,顶着被发配到十六那里的危险,咬牙缓缓说道:“我们只是担心宁小姐生气,宁小姐生气的话,王爷您……” “我怎么?” “你应该心情会不好,我们再此候着。”十四求生欲望极强,这话,毫无破绽。 顾景升深深地看着他们,“说吧,赌了什么?” 崔宁和十四身躯一震,脸色发苦了起来。 果然,要死了。 “你们两个赌注是什么,本王很有兴趣。”顾景升冷笑。 崔宁和十四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恐惧。 “王爷,属下错了。” 两人忙不迭单膝跪下。 “说。” “咳咳。”崔宁咳了两声,看了眼十四,弱弱说道:“赌,赌输的人,只着单裤王府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