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德完全没有想要认错的意思,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褂,就这样笔直地站在堂下,神态自若。 “如此有恃无恐。”顾景升看着他,心想着,眼中满是冷意。 郑启德敢这样无畏,所能依仗的无非就是郑家。 虽说郑家这几年官场上确实腾达,郑武阳更是管官居礼部侍郎。 可顾景升坐镇,这板上钉钉的事,郑家还这么淡定,就不得不让顾景升怀疑了。 “想来这几年,郑家的提升也不是没有水分。”顾景升沉眸地思考,至于这水分……他笑了笑,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如何?”宁瑶抬头看着顾景升,发现后者并没有注意公堂上的事,脸色却是有点发沉,不由问道。 顾景升微微摇头,对着宁瑶浅浅一笑,“没事,放心。” 宁瑶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放在公堂上。 “郑启德,你杀害自己的夫人,还试图将这件事引向自杀,你可知罪。”吴良新惊堂木再次用力一拍,怒斥道。 郑启德抬眼看向坐在公堂之上的吴良新,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甚?”吴良新本想在顾景升面前抢救下自己的过错,更加想表现表现,没想到恰如其反。 郑启德此刻的变现让他颜面尽失,可顾景升在此,他可不敢动用私刑让其招供。 正头疼着,下方的郑启德开口说道:“你说我杀人?证据呢?” “你们能查出什么?我说自杀就是自杀。” “奈何是王爷,也不能无凭无据就冤枉好人吧?”他这句话是对着顾景升说着,态度嚣张,语气狂傲。 他见顾景升没有说话,料定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 其实包括他,他都不知道王灵儿是怎么死的。 那天晚上他喝完花酒回来,一进门就见那王灵儿吐着血,没多久就咽气了。 他也醉醺醺的,只觉得晦气,一脚踢到旁边,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他见王灵儿已经死去多时,想着王家那边,这才让人去通知。 反正他也不知道王灵儿怎么死的,说自杀还省事了。 王家父母听郑启德这么一说,哭喊道:“你杀了我家灵儿,还敢说是冤枉的。” “王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定是这人。” 郑启德却是笑了笑,更加张狂地说道:“王爷,这事,还真要好好查。” “放心,如你所愿。”顾景升淡淡地说道,丝毫不因他的话有何影响。 郑启德闻言,沉下来看着顾景升。 “郑启德,你是否经常殴打王灵儿?更是在得知王灵儿已有身孕的情况下,也未曾停手?”吴良新问道。 “啊,你竟然,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王林氏听到王灵儿有孕,哭喊着,睁着布满血丝红肿的双眼,死死瞪着郑启德,“那,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怎么忍心。” “简直不是人。” “可不是。打老婆不说,老婆有身孕还打,这人已经算是禽兽了。” “禽兽都不会如此。” “真真狠毒。” 公堂外,看热闹的民众一脸愤恨地说着。 他们也害怕权贵,但是触及这种底线的问题,不管是权贵还是谁,都能激起他们心中最本心的愤怒。 不爱可以休妻,动手就是不应该。 还是在妻子有身孕的情况下。 怀胎十月的辛苦,男人怎能体会。 在那个时候,生孩子更是如在鬼门关闯过,不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人,这些苦,哪个女子愿意受。 男人不能理解已算是无能,还动手的话,真的不算是人。 听着周遭的愤怒,郑启德却是一点反省和后悔都没有,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起来。 “我花钱娶回来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们怎么不问问那两个人,这女儿嫁的值不值,他们拿了多少好处。” “现在才在这边哭闹,是又想讹诈我们郑家吗?” “你……”王政指着郑启德,被气得脸色涨红,话都要说不出来。 “我又如何,当时你们嫁女儿的时候,不是舔着脸要过来吗?”郑启德继续说道,“怎么?觉得你女儿死了你捞不到好处了?跟我们郑家彻底耗上了?” “王灵儿便是死了,你这个王老头所想的破灭了。” 说完,郑启德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胡说。”王政被气到一口血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王林氏伏在王政身上,不住地摇着。 宁瑶见状,赶忙过去,她用手掐着王政的人中,用力,不多时,王政才悠悠醒来。 “谢谢宁小姐。”他弱弱地说道。 宁瑶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郑启德,“你觉得,你对了?” “没错,我娶回来的人,我想如何,何错之有?”郑启德笑道。 “一个女人为你付出如此,你说你何错之有?”宁瑶冷声道,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在这种年代,女人嫁给你,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能还不知道你是谁,就被许好了姻缘。” “可是她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嫁过去,相夫教子,揽下一堆的家事。” “你们可曾想过,如若这个家,少了她们会如何?” “这个世界,少了她们,又会如何?” “你们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女人的柔情,女人的善良,女人的勤恳,但你们付出了什么?” “嫁对了人至少有体贴,那么便不苦,做那些都是幸福。” “那嫁错了人呢?生活上的苦楚,十月怀胎的苦楚,生孩子的生死难测,她们怎么撑过来。” “你们有谁,想过了?” 宁瑶说得愈加愤怒,看向郑启德的双眼愈加冰冷。 “你说这些都是你应该的?” “那我想问问你,换做是你,你应该吗?” “王灵儿身上新旧伤痕竟达到40几处,有十几处是新的伤口叠加上去的。” “她几乎,是在你的暴行中度过的。” 宁瑶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到王灵儿身上的伤痕,酸涩感不住上涌。 “根据孩子的大小,推测王灵儿在三个月左右的身孕。” “而那些伤,不仅是三个月前的,就在王灵儿死前一天,她还在被打。” 公堂上,王家父母已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公堂外,女子掩面轻啜着,男子也是震撼,更多的是愤怒。 …… “二皇子,求你要救救犬子。”郑武阳得知郑启德被带走,立马求见了二皇子顾景越。 顾景越坐在主位,手扶在软垫上,沉声道:“景王如此三番两次的插手,究竟何为?” “宁王那边如此,现在又是你。” 他想着,紧锁着眉心,脸色不甚好看。 “景王定是想敲打二皇子您,如若这次犬子让他惩办了,那二皇子您的脸面……”郑武阳小心翼翼地说着。 果然,二皇子一听,神色立马阴狠起来,“看来,我要去会会我的三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