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来自哪里? 我只记得事情依稀发生在24年前,那时候皇兄登基才数月有余,内阁大臣方从哲被弹劾,免去了首辅大臣的职位。 此事轰动京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回想事情的经过大约是这样...... 斗天斗地斗不过命运轮回, 千算万算反误了卿卿性命。 一失足成千古遗恨难成书, 再回头已百年玄幻明变清。 方从哲仰天长叹一口,这首诗方从口中说出,就听见门外就有人“挖苦”道,“敢诵诗,还是明变清,就不怕再给你定一个里通大金的谋反吗?” 从哲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老朋友刑部尚书黄克瓒,原来据宫里给事中汪庆百的线人回报,满洲女真族的大金主爱新觉罗□□哈赤早就有意将国号大金改为大清,寓意嘲讽我大明宦海腐败不堪,大金清正廉明。 “罢了罢了。”从哲哀叹一口,自己这七年独相的日子算是到头了,仆人走进书房中说了句“老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哦!”从哲就只是哦了一声罢了,这一声哦包含了自己几十年的宦海浮沉。想当年自己于万历十一年中进士,因文笔突出任翰林院编修,可是自己这大半辈子的文笔到头来不仅没有为自己名留青史,反倒以这么一首酸诗结束了自己的宦海生涯。这真是腹有诗书难自弃,只存酸诗世间留。 “你说这左御史也太过分了,都这么紧要关头还对自己人下手。”黄克瓒愤愤的说道。 “自己人?就因为我不是自己人,他们才对我下手的。”从哲道。自己既不是东林的党派,又不是为魏忠贤的走狗。 “他们应该知道你跟我走的最近,怎么说也不应该。”克瓒叹道。 “克瓒,就算左御史不翻旧账,魏忠贤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为人廉直,不肯屈膝屈膝于两党之争。”从哲说道,“克瓒啊,没有成为任何人的人,也就意味着你可以是任何人的敌人。”从哲清楚的知道就算东林党人不翻旧案,那魏阉也会拿自己开刀,自己能够安全下野,那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联合自己的门声齐上书“众臣皆有罪”,现在早已入了大狱。 那锦衣卫怎肯放过自己。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还要追述到三个月前的先帝——明光宗朱常洛食用了御医李可灼进贡的红丸,随即驾崩,其实光宗常洛的身体衰弱还不是纵欲过度,这本是朝臣皆知的事情,无可追查,后来东林党人为了达到取悦当时的东宫,太子朱由校。硬是强迫先帝妃子李选侍移出乾清宫,为新帝腾地方,从哲看不过去,发书谴责反倒引来了杀身之祸。 红丸案竟又重新翻了出来,这还算是好的,要是这案子落到了锦衣卫手中,别说是三个月之前,八百年之前的案子也能给你翻出来。 “首辅,不是我说你,李可灼致使先帝误用红丸而殒命已是大罪一件,你怎么反倒赏赐了可灼银子。”克瓒说道。 “可灼为皇帝没日没夜的操心炼丹,本就该赏,皇帝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没数吗?这锅我不背。”从哲义正言辞的说道,要不是联合自己的门生,还有刑部尚书黄克瓒,御史王志道和给事中汪庆百联名上书先帝之死“君臣皆有罪”,自己早已死于非命,哪里还能全身而退! “克瓒,替我谢谢庆百,我欠他一条命。”从哲说道。 克瓒送从哲出了相府的大门,从哲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记住了,你们要提防一个姓吴的。” “姓吴的?”克瓒疑惑道,“难道这也是阉党?” 从哲摇了摇头,也不愿再说下去,只怕再说下去就真的该判自己一个叛国的罪名了。 望着府前的石狮,从哲摸了摸石狮头上的螺髻,一共是十三个,俗称十三太保,这是位极人臣的标志,可是这个标志再也不属于自己,不免有些伤感。宦海本就是非常残酷,尤其是明末清初的宫斗更是到了极点,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 望着从哲远去的马车,克瓒明白从哲这个人性情刚直,刚才明变清也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但是让克瓒在心里犯嘀咕的倒是吴姓某人,朝堂之中只有一个先帝前妃李选侍的跟班小太监吴宝川,难道是他。“就这么一个无名小辈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克瓒此时杀心已起,他永远不会知道十二年后,一个刚二十岁的小伙子任了游击,十二年便任了宁远总兵,三十二对就成了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平西王。 从哲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已于从哲无关,望着从哲远去的车马,克瓒在心里默念道,“从此世界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