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没有过多的纠结唇上的伤口,想来应该是夜里做梦的时候自己咬的吧。 这会儿虽然时候还早,但心里惦记着晚上要给白煦做饭的事儿,她也没了继续睡的意思,便叫了人进来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带上梦之打算去城东的菜场一趟。 想着既然都准备亲自下厨了,便干脆自己去走上一遭,挑上点时令的蔬菜,才更显她对白煦的兄妹情谊。 也不知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城东热闹的很,林晚也是许久不曾来逛早市了。 春日暖阳好时节,叶菜碧绿青翠,上头还点着露水,看着就新鲜的紧。这季节里时令的菜式还不少,直叫人挑花了眼。 待买完菜,她又去时常光顾的摊子去买鸭子。 “哟~林老板可有时间不来了。”摊主认得林晚,出声招呼她。 “你们这生意做的忒早了些,我可起不来。”林晚的语气带着些许抱怨,可一双娇媚的凤眼却是笑意盎然。 “您这话说的,早市可不就得赶早嘛。”摊主和林晚也算是熟识,清楚她的性子,也不恼她这般看似不满的样子。且林晚是他的大主顾,鹤仙楼做菜用的鸭子都是从他这儿买的。 林晚这会儿也逛累了,没有接着摊主的话茬聊下去。 “还劳烦您给挑只出彩的鸭儿呢。” “那必须的,您且等着。”摊主拍了拍胸脯,转身就去身后的一排鸭笼里抓鸭子去。 没一会儿他就抓住鸭子的两只翅膀,递到林晚的跟前给她看。 这鸭子并不大只,但羽毛油亮,一对儿小黑眼珠似乎还透着点凶狠劲儿,即使已经被人抓在手里,还不死心的拼命扑腾着水亮的双翅。 “这鸭可长的俊俏吧!”摊主得意洋洋的介绍着,那骄傲的眼神差点就让人以为他手里的不是鸭子,是那青云倌的头牌呢。 摊主和鹤仙楼的生意往来也已经好些年了,可他却对林晚第一次来摊子上买鸭的情形一直记忆犹新。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姑娘有趣的紧。别人来挑鸭子,要么挑壮的,要么挑肥的,偏生林晚却给他来了一句, “要最漂亮的鸭子。” 摊主傻了眼,这鸭子还讲究漂亮呢? 那会儿林晚还耐心的给他解惑说,这长的好看的鸭子,即便拔了毛,也定是体态均匀,肥瘦相间,味道定是不会差的。 摊主被她说的云里雾里的,跟着点了点头,又问她,那怎么瞧着鸭子好不好看呢。 林晚以手背掩嘴,压低了声儿似是说着多了不得的辛密事儿:“身边儿母鸭子最多的那只公鸭定是最漂亮的。” 她遵循着自己的那套爱美之道,众生皆爱美,鸭子也是众生,那自然也是有爱美之心,错不了的。 这姑娘的想法当真是同她母亲一般的清奇,摊主也曾接触过林晚的母亲,对这对母女异于常人的想法倒也还能接受。 林晚瞧了瞧面前的鸭子,也觉得不错,直接叫梦之给了钱。 “还劳烦您直接给宰了吧,我一会儿再过来取。”林晚方才来的时候看见一家卖馄饨的铺子,这会儿倒有些嘴馋。 带着梦之吃完水馄饨,又回摊子那儿取了已经宰杀好的鸭子,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林晚便叫马车直接驶去了鹤仙楼走一圈好早点回家。 她是鹤仙楼的老板,即使来去不定,也不会有人说上什么。可凌九不然,看到本不该是这会儿来酒楼的林晚时,他明显一怔,在心里猜测了起来。 这桂花鸭在下锅前还得腌制上个把时辰,林晚怕时间赶的紧,下了马车便走进酒楼喊了老李来对账。 最近这些时日,林晚来鹤仙楼后定是会先找凌九撩拨两句,他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番行径,虽然奇怪她今日早来,但还是从座儿上站了起来,只等她走过来。 可却没想到今儿的晚娘却直接忽视了他,叫他傻傻站在那边十分窘促。 凌九身姿挺秀高颀,只静静站在那里也透出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叫人难以忽视。身周的人不免纷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去,即便有些人已经打听清楚他只是鹤仙楼的掌柜雇来看店的,但那钟灵毓秀的面容还是叫人百看不厌。 只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一心核算账面的林晚。 凌九感到有些挫败,眼下又有些进退不得,若是再坐回去,总觉得太跌面子了。于是他硬着头皮从方桌后头走了出来,站到了柜台面前。 林晚正低头拨着算珠,感觉到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她抬眼看了看,手下动作不停。 也只是这样一眼,一字未语,她又垂下眼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但同样也是这样一个抬头的功夫,凌九却清楚的注意到了她唇边一道细小的口子。 “今儿怎么来的那么早?” 沉稳凛冽的声音自林晚的头顶响起,但她没有作答,指尖拨动的更快了些。 凌九的深吸了一口气,接连被她忽视,他自觉再好的耐性也被磨没了,压抑着心头直往上窜的怒意,厉声重复了一遍。 “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戾气,叫站在一旁的老李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林晚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间的不满,心里觉得好笑,停下手里的活儿,合上账簿交给老李,示意他先去忙别的。 待老李走后,她这才抬头正眼瞧着凌九,双手抱臂,身子半依在后头的货架上,隔着柜台一脸玩味的看他,细长的柳眉轻佻,樱唇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凌九被她这番冷漠的样子弄的火大,明明昨日两人还相互调笑来着,怎么这才过去一夜就这般甩脸给他,实在叫人心生委屈。 林晚本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明白不应该为着荒唐无稽的梦而迁怒与他。 只是昨夜梦叫她委实难受,不自觉的就将梦中的情绪给带了出来。这话虽然听着可笑,但是这段时日两人间时而暧昧的相处,包括她对凌九亲昵的态度的默许,难道就没有夜晚旖旎的梦的缘故嘛? 如此想来,她心里便多出的几分理直气壮来。 “我竟不知这主子还得向下人汇报行踪的。”她冷笑道。 林晚和凌九其实算不得哪门子的主仆,但她却是故意这般扭曲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方才凌九那两声质问叫她太不舒服了。 她语气不善,眼中还带着挑衅,可就是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却似一盆凉水浇灭了他心里的火儿。 主子就主子,拿她当祖宗都没关系,只求这姑奶奶别来跟他撇清关系就行,凌九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