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今日到酒楼的时候没有看到凌九,那随手找了跑堂的过来,抬着下巴冲着窗边凌九日日坐的那个位置示意。 “人呢?”她问。 跑堂的小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反应过来这东家指的是谁,他挠了挠后脑勺回忆了一下才回答:“老板,今日还未见过那位公子过来。” 林晚点点头,让小跑堂继续干活儿去,面上泛着冷笑,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 呵呵,昨儿个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来看家护院似的,今儿就不来了,这男人的话果然信不得,古人诚不欺我。 林晚有些心烦,虽然她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今日没见到凌九而产生的失望。 一个才几面之缘的陌生男子,最多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她怎么可能因为没见到他而失望?她在心里如是说。 林晚是在下午见到的凌九的,那会儿她刚从楼上的雅间里招呼完客人从楼梯上缓步下来。 那个人应当是刚刚才到的,面上还是那种冷淡的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但林晚还是眼尖的看到他胸口微微有些急促的起伏着,鬓角的头发像是被汗渍打湿一般泛着水光。 这是从哪儿赶过来的?林晚冲着下面挑眉,她知道他已经看见自己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轻纱外衣,把下楼梯的步子走的风情万种,一步步垫着脚尖踩地,慵懒的样子与她院儿里的那只负心汉黑猫如出一辙。 林晚走到他身边,也没着急开口,反倒是慢悠悠的围着他打转,也不知道是在瞧什么。 这转了一圈后才终于站在她身边,将自己的丝帕缠弄在玉指间,轻飘飘的说道:“公子今儿可来的真早。” 这是明晃晃的在讽刺他来的晚呢。 听到她这句话,凌九的心里原本的忐忑一扫而光,甚至有些暗喜,方才一直紧绷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林晚就站在他面前打量着他呢,怎么会没发现到他嘴角那抹隐蔽的笑容,可就是看见他的这抹笑意,林晚的心里更是有些冒火。 呵,来的晚了不说,我都说的这样明显了,感情这人不会还真当我在夸他吧。 林晚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好像很高兴?” 凌九嘴角的笑意更甚,连一双狭长的双眼都微微的弯了起来:“能看见心上人,自然高兴。” 林晚看着面前大言不惭的人,脸颊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当她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吗?再露骨的话她都听过,就这种话,叫她听了可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你看够了吗?我可是个做生意的,你再看下去我就要收银子了。” 凌九“呵”的一下浅笑出声,线条如刀削般的脸庞都仿佛变得柔和了起来,墨色的双眸点缀着亮眼的星光。 林晚看着他出声,却觉得他此刻就像是一只终于骗到小白兔的狡猾的狐狸一般,果然就听他揶揄道:“凌某可没说自己的心上人是谁,晚娘怎会觉得自己呢?” 林晚愣了一下,又回想了一下他方才说的那句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他的圈套。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急涌的往脸上冒,哪怕不用照镜子她都可以预见自己现在的脸怕是已经烧到跟点了一整罐胭脂似的吧。 亏她还自以为是的在心里腹议他,结果最后那只蠢笨的兔子就是她自己个儿。 真是……真是委实气人的很! 林晚长这么大,哪儿吃过这种瘪,当场就有些恼羞成怒,她恶狠狠的甩给他一记眼刀,却殊不知她桃腮粉面的样子落在凌九这情人眼里,却是成了一副似娇似嗔的美人图一般赏心悦目。就连那眼神都转而变得深情又温柔。 林晚实在不懂自己明明这般凶狠的瞪他,怎的还能叫他露出这种叫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表情。 可她心里那股子被他戏弄而生的火还没消下去,脑子一热抬脚就往他那干净的黑色靴面上踩了下去。 凌九一心沉浸在晚娘那娇嗔的样子里,他对她更是不会有什么防备,冷不丁的被她重重踩上一脚也是痛的叫他倒吸一口凉气。 按理说林晚使的劲儿再大,踹到凌九身上也跟挠痒痒似的,可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凑巧,她那一小脚偏生踩在他脚尖那一点儿上。 都道十指连心,这脚趾又何尝不是让凌九疼的龇牙咧嘴。 可凌九偏又是个自持的人,委实做不出脱下鞋去察看一番的动作,明明痛的不行,却还得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林晚是个坏心眼儿的没错,但她方才那一脚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哪儿还能去考虑踩哪儿能最叫人疼。这会儿见他紧绷着脸,连方才舒展的剑眉都拧巴在一起,她才低头去瞧那鞋面上显眼的灰扑扑的脚印。 脚印很小,却堪堪在靴面前头那一丁点儿的位置。 林晚终于知道为何就自己这力道并不大的一脚也能叫一个大男人给痛成这幅模样。 一双水眸透着狡黠的笑容,灵动精怪,活脱脱一只小狐妖似的。 “疼不疼?”她这是明知故问。 “晚娘以为呢?”凌九反问。 “人家不是故意的。”林晚撅着嘴,小声的嘀咕着。 凌九见她那样儿哑然失笑,瞧瞧她,明明痛的是自己,她倒还委屈上了? “已经不疼了?”他说道。 林晚笑的不怀好意,身子都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娇软的声儿,语带遗憾的说道:“真的不疼了啊?我原还想替公子察看下伤势来着。” 凌九的鼻尖全是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若有似无的,实在撩人,他的眼睛盯着那对一启一合的朱唇,喉结下意识的上下滚动,连喘息都粗重了起来。 小狐狸设了一个几乎叫人一眼识穿的陷阱,还用着沾沾自喜的眼神挑衅的瞧着自己,仿佛在说:我就这样挖了个坑,那么大、那么深,我就站在坑里,你跳还是不跳? 跳 这个答案在凌九的心里呼之欲出,晚娘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头,纵使是他叱咤西南的上谷郡王,对上她,也只有被她压的死死的份儿。 他悠悠叹了口气,宠溺的看着她,又仿佛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似的,十分无奈的开口道:“好像还有点疼,还要麻烦晚娘替我看看是不是伤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