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有一家酒楼,开在京里繁华的大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家酒楼其实是她母亲一手操办起来的,只是几年前父亲因病早逝,母亲伤心不已,便将酒楼交付于她,远走他乡,说自己此生情缘已了,要去寻归家之路。 林晚的母亲是个奇女子,做事想法都与这大晋寻常人家相差甚异。林晚小时候经常看见母亲一个字坐在书房里话着一些歪七扭八的鬼画符,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念着她听不懂的东西。 母亲说过那些都是她家乡的话,整个大晋都怕是不会有人听得懂。虽然已无半点用处,但她却总还时不时的自己写写说说,免得叫她忘了自己的出处。 母亲告诉林晚,她并不是大晋人,她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跨越了时间跨越了常理,却最终没有跨越生死。 她以为她有这般奇遇,命运也一定会一直眷顾于她,最后却让她遇爱失爱。 她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惑,她不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还有什么用,她想家了,想去寻回家之路,哪怕千山万水。 林晚迷迷糊糊的听母亲讲了一夜,似懂非懂,最后接下了她的嘱托,送她出城,看她离去。 林晚聪慧,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还有从母亲那边学到的极为特殊的记账方法,对酒楼的事务上手的也快,生意被她经营竟也有模有样的。 她是老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每日只去店里转上那么一会儿,有时是上午,有时是傍晚,几乎没有规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日去店里的时间总是比前一日晚上一个时辰,六日一轮。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接连几日在酒楼看见同一个客人的时候,她不免将目光往那人身上投去。 “那边那个人,每日都来吗?”林晚好奇的问着店里的小厮。 小厮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坐在窗边的一名玄袍男子,模样出众的很,却是面色冷漠、不苟言笑,叫人觉得遥不可及。 “每日都来,不过都大概只是坐上一个多时辰。”小厮说着说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东家!我发现那客人每次来的时间都同你来的差不多诶!” 林晚听了他的话大惊,心里胡乱猜测着,巧合?还是他发现了自己来店里的时间? 可是为何呢?看上自己了?不应该啊,看他身上穿戴应当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公子,怎么看上自己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 林晚貌美娇艳,许是常常与人打交道,周身气度与那些闺阁女子十分不同,这些年她开门迎客做生意,遇到不少倾慕于她的人,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她倒也看的明白。 她只当那是又是个看上自己,想抬她回去做小妾的人,也不再多做他想,可目光却下意识的朝那边瞄了过去。 说起来,这公子的样貌当真是不错,飞眉入鬓,桃花吊眼,轩然霞举,就是气质太冷淡了,要是能笑一笑就好了。 她正在心里这么想着,目光却落到那紧抿的薄唇上,看着那唇角竟真的就微微上扬的起来。 林晚瞪大了美目,心道,这么灵?! 她目光上移,就对上一双蕴含笑意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心虚的不行,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扭头看着大街上的人。 该死,她转头干嘛,倒弄的自己做贼心虚似的。林晚恨自己这不争气的动作。 她轻吁一口气,又把头缓缓扭了回来,大方的对上了那双狭长的双眼,从柜台后面娉娉婷的绕了出去,径直走到那张桌前,毫不扭捏的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位客官眼熟的很,这是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林晚嫣然一笑,美目灵动,勾的对面那人的魂儿都快没了。 “在下凌九,从西南入京。”她并未问他姓甚名谁,他却自报名讳。 林晚见多了这样心急的男人,心里不以为然,面上依旧是笑靥如花,她将身子往后仰了仰,漫不经心的问道:“哦?这么说来公子与我是本家了。” 凌九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眼神,面如冠玉般清俊的人笑的愈发灿烂。他先是冲她摇摇头,再以指蘸着杯中酒,就酒为墨、指腹为笔,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 凌九 “滴水凌,并非双木林。”他的声儿低沉好听。 林晚看着桌上的水渍,抬手就拉住一旁走过的小厮,拽着小厮的衣衫把他的身子拉低,一把扯下小厮脖子里挂着的布巾,覆在桌上,利落的一下就把那酒渍给擦了去。又把布巾一甩,扔回到小厮的手里,手背一挥叫他走人,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她将身子前倾,侧着肩,凝脂玉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幽幽的盯着对面的人,不放过他面上一丝表情。 女子柳媚花娇,可眼中却不见笑意。 “公子怎知我是双木林?”林晚开门迎客,可外人大都只知酒楼老板是个叫晚娘的年轻女子,并不知其姓名。 凌九对上她强势的探究的目光,却没有半分闪躲,语气竟有些宠溺似的说道:“晚娘以为,我天天在这儿等着是为何?” 林晚美目一翻,将身子又收了回来,纤纤玉指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语气冷淡的很:“公子倒是实诚的很。” 这不是夸赞,凌九当然明白,“将心比心,以诚待诚。” “呵。”林晚对当人家的小妾可没有兴趣,既然他都这般开诚布公了,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晚娘多谢公子抬爱了,可是晚娘不喜为妾,公子请回吧,今儿这酒就当晚娘请了。” 她以掌撑桌支起身子背过身去。 “我娶你啊。”凌九语气平平道,只当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可林晚连身子都不带停顿的,风姿绰约的走回了柜台那边。 凌九的面色恢复成了原先冰冷的样子,他将壶中酒慢慢饮完,在桌上放下碎银走了。 这夜,林晚竟然在梦中遇见了凌九,可待她从梦中醒来,却又记不清究竟梦见了什么。 她靠坐在床榻上,脑中蓦然想起一句话。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