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妈看着儿子和儿媳大声争吵起来,想要制止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咳嗽,却见两人越吵越烈,甚至见了血,最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老太太送到了医院,郑玦宁焦躁不堪地走来走去,他不能丢下还在急救的母亲跑去找夏听絮,可是夏听絮那边他又不能不出现,他现在恨不得自己会□□术,一半留在这里,一半飞去北京去看看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还有肚子里为成型的孩子。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走来走去啊,晃得我头都晕了。”孙小茹不满地说。 “都怪你,现在满意了吧?”郑玦宁气冲冲地说,狠狠地踢了一脚塑料凳子,孙小茹被吓得浑身一抖,随即站起身,指着郑玦宁的鼻子说:“你还说我,要不是你非要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妈会被气到住院吗?你不反省自己,还来怪我。” “要不是你多嘴多舌在妈面前嚼舌根,妈会知道小絮吗?我今天去一趟北京,过两天也就回来了,你吵什么吵?再说了你有资格吵吗?”郑玦宁质问到。 “郑玦宁,你可是在妈面前保证过和我复婚的,你现在是不是说话不算话?”孙小茹一个箭步冲到郑玦宁面前,揪着他的衣服说到。 郑玦宁毫不怜惜地拍开孙小茹的手,说:“我出尔反尔?是你颠倒黑白才对吧?我会答应复婚,也是为了让老妈高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和你复婚。” “郑玦宁,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追求我的时候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现在我为你生了孩子,人老珠黄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可是会有报应的。”孙小茹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玦宁看着孙小茹毫无形象地啼哭,心里的不满和厌恶更甚,干脆不再看她一眼,走到一边坐下,想了想,决定先打个电话给夏听絮,和她解释一下情况。 “小絮。”郑玦宁才刚说了两个字,忽然一股力道袭来,手机掉落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郑玦宁嚯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孙小茹,就见她好像疯魔了一般地笑着,说:“郑玦宁,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和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 “孙小茹,你疯了吗?”郑玦宁说到,心中的怒火让他高高举起了手。 孙小茹犹似刺激挑衅得还不够,将脸凑上去,大声叫到:“你打啊,用力一点,让别人都看看你就是这样对老婆的。”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走过来一个小护士,瞪了两人一眼,不满地说:“病人正在里面急救,你们安静一点,有什么事回去再吵。” 郑玦宁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部件安装好,屏幕却一片黑暗,无法拨打电话,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仰身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现在的孙小茹和从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该怪他还是怪时间?亦或是怪生活? “郑玦宁,你真的要那么绝情吗?就算不看我的面上,连儿子你也不要了吗?”孙小茹痛心疾首地问。 “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已经离婚一年多了,这次也是因为妈生病了强烈要求了,我才让你回来几天哄她高兴,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没有和你复婚的心思。”郑玦宁疲惫地说,他现在就希望母亲能平安度过难关,早点出来,这样他好飞去北京找夏听絮。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郑玦宁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重,这时,手术室的门缓缓开启,一个护士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问:“请问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还在急救,请耐心等待。”护士边走边回答,但从她那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情况不容乐观。 陆陆续续又有护士进进出出,郑玦宁心里的不安也上升到了极致,十点左右,一名医生走了出来,站到他的面前。 郑玦宁忙站起来,焦急地问:“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微微鞠了一躬,“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郑玦宁一个踉跄,跌坐在凳子上,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一会儿,郑妈妈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移到了太平间,郑玦宁失落落魄地跟在后面,等到医护人员都出去了以后,他缓缓掀开了盖在母亲脸上的白布,看着她安详的睡颜,落下了几滴泪水。 --- 夏听絮自从接到郑玦宁的电话,得到他的承诺保证之后,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了,这几天的焦虑,惶恐一扫而光,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困倦席卷上来,不久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夏听絮睁开睡醒,伸了伸懒腰,来到楼下餐厅吃早餐。 李月霞和夏听絮面面相觑,疑惑地对看了一眼,不明白夏听絮的转变怎么会如此之大,生怕她受了太大刺激,连性情都发生了转变。 “小絮,你没事吧?”李月霞担忧地问。 “我没事啊!”夏听絮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答,既然郑玦宁已经答应了会来北京陪她一起面对,那么她就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 “你找个时间私底下问问你妹妹,到底是这么回事,变化这么突然?”李月霞将夏听雨拉到一边,悄悄地说。 夏听雨闻言点点头,她也正想等会去问问夏听絮,不过她猜想妹妹会突然转变肯定是和那个男人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肯定要好好劝劝她,不能让她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夏听絮吃完早餐回到自己房间,正打算再休息一会,就看见姐姐走了进来。 “姐,有事吗?”夏听絮打了个哈欠问到。 “那男人是不是联系你了?”夏听雨单刀直入地问。 “姐,你怎么知道?”夏听絮惊讶地问。 “你昨天还一副愁眉苦脸,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睡了一觉起来,虽说没有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眉眼之间还带着笑意,我要是猜不出来那就是傻子。”夏听雨说。 “没准我是穿越了呢!你看很多小说里面,女主受到大刺激或穿车祸,灵魂就会交换,没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真正的我了。”夏听絮笑嘻嘻地说。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儿,问你话呢!”夏听雨说。 “姐,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夏听絮撅着小嘴说。 “快点交代,那个男人打电话和你说什么了?”夏听雨催促道。 “玦宁说他今天会到北京,会来找我。”夏听絮如实回答。 “他有没有说前段时间为什么联系不上?”夏听雨皱着眉问。 “他妈妈生病了,他回老家去了。”夏听絮说。 “回老家至于联系不上吗?”夏听雨问。 “她妈妈想让他和他前妻复婚,他怕我多想,所以……”夏听絮低低地说,又辩解了一句“而且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和他前妻在一起?”夏听雨问。 “嗯。”夏听絮点点头。 “你现在准备等那个男人过来,然后让爸妈同意你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夏听雨问。 “姐,你说爸妈会同意吗?”夏听絮抓着夏听雨的手问。 “不会。”夏听雨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男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就是没有发生这些事,以那男人的条件,她父母也不可能会同意。 “就算爸妈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大不了我也学你离家出走。”夏听絮坚定地说,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和郑玦宁在一起,除非他不要她,否则谁也不能将他们俩分开。 “小絮,我们俩的情况不一样。”夏听雨说。 “有什么不一样?姐,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感受,当初你不也是为了爱情离家出走吗?我爱他,想要嫁给他,而且我还怀了他的孩子,难道真的要我打掉孩子,这样才是好的结果吗?”夏听絮说。 夏听雨默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说:“那等他过来再说吧,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姐,这件事先别告诉妈。”夏听絮说。 “我知道。”夏听雨说着走出房间,心里一阵沉重。 夏听絮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满怀期待地想要听到郑玦宁的声音,结果却只有冷冰冰的女声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冷如风从机场离开之后,给上官海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冷如烟的航班信息,以及交代他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 “大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上官海问,前几天打电话给冷如烟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没事,上官,以后烟儿就拜托你了。”冷如风说,其实他也不清楚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现在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且告诉了上官海,他怕冷如烟最后也会知道,这件事能多瞒一会是一会。 “大哥……”上官海叫了一声。 “上官,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好跟你多说什么,你只要把烟儿照顾好就可以了,这丫头有时候脾气不好,有些任性,你多担待一些。”冷如风交代,只要把妹妹安顿好,他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好好照顾如烟的。”上官海应到。 冷文臻坐在书房的座椅上,点燃起一根烟,都说落难之时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他现在都还没有到那地步呢,只是有些风声放了出来,结果平常称兄道弟的人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推脱帮不了忙,要不干脆连电话都不接,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也被调查。他叹口气,吐出一口烟圈,在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目前唯一的安慰就是已经把女儿送出国了,儿子虽说会被牵扯进来,但好歹不是公司的法人,应该不是判刑太重,他本想找林秘书帮忙,将儿子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可是一想到他所提的条件,哎,他不能为了儿子将女儿赔进去,所以只好作罢。 正思虑间,张琇慧推门走了进来。 “烟儿走了?”冷文臻将烟头摁灭在烟缸里,问到。 “走了,看着她进了安检处,我们才回来的。”张琇慧回答。 “风儿呢?”冷文臻问。 “去公司了,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张琇慧说。 “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左右不过这一两天了,公司的事情先放下吧!做再多也无济于事了,自己的身体紧要,我看他最近瘦了很多。”冷文臻说。人老了真是越发的不中用了,以前熬夜个两三天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只是一晚上没睡就觉得疲惫异常。 “我也和他说过,但是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倔得很,和他说就应你,好我知道了,可还是按自己的想法来。我看他最近这段时间,房间的灯很晚的时候还亮着,估计都没有好好休息,精神也紧绷得厉害,我真怕他撑不住。”张琇慧叹口气说。 “我打电话叫他回来,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冷文臻说完就给冷如风打了个电话。 “文臻,这件事情林秘书是最能说得上话的,只要他能帮我们,事情就到不了最坏的地步。”张琇慧说。 “我何尝不知道啊!我前几天已经找过他了,可是他提的条件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答应啊!”冷文臻苦恼地说,但凡换个条件,就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林秘书咬死了条件不松口,他也无可奈何啊! “他提了什么条件?”张琇慧问,她想不出是什么条件能让丈夫不答应。 “他……他想要烟儿。”冷文臻说。 “烟儿?”张琇慧惊讶地说:“他怎么会盯上烟儿了?” 冷文臻回忆了一会说:“应该是第一次他来我们家的时候,那天烟儿也恰巧回来,两人碰了个面,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对烟儿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都怪我引狼入室。” “这个表里不一的禽兽,亏他好意思开口说出这种话,他那年纪都可以当烟儿的父亲了,真不是个东西。”张琇慧恨恨地骂到,随即庆幸地说:“还好我们已经把烟儿送出国了。”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冷文臻说着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一夜未眠让他全身酸痛,精神都有些涣散了。 “你还说风儿,你这一把老骨头了,才更要注意。”张琇慧走过去给他按摩了一会,劝着他去休息,就算睡不着,躺床上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 冷如烟接到信息之后,急匆匆地跑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师傅,再开快点儿。”冷如烟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心里也越发着急起来,不停地催促着司机。 “我也想快点啊!可是现在已经是最高时速了,再快就违章了,被摄像头拍到的话要罚钱扣分的,再说了,这条路上,人车那么多,开太快也是很危险的!”司机说。 “师傅,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拜托你帮帮忙,要是被罚钱了,我双倍付给你。”冷如烟说到。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帮帮你吧!坐好咯。”司机说着一踩油门,汽车飞速向前行驶,终于在规定时间赶到了目的地。 “二楼右手边第五张桌子。”冷如烟刚想打电话问那人在哪里,结果就收到了他的信息,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可到了这时候,已经不由得她退缩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就踏上楼梯,站到了那人的面前。 “如烟小姐来得很准时嘛,请坐。”那人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冷如烟顺势坐了下来,打量着对面的那个人,只见他大约四十岁的模样,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戴着一副眼镜,透露出几分书生气,脸上带着笑,可冷如烟却觉得他笑得很虚伪,很像人们所说的那种笑面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能扑上来咬你一口,对付这种人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那人等冷如烟打量完了,才缓缓开口:“想必如烟小姐还不认识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韩卫国,你可以叫我小韩,我想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或许不少。” “你在电话里面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冷如烟开门见山地问。 “既然如烟小姐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份资料你先看看,看完有什么疑问我们再说。”韩卫国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冷如烟的面前。 这份文件有二十张之多,其中一些地方用红笔圈了起来,冷如烟越往下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恐惧,把文件最后一行看完。 “请问如烟小姐有什么疑惑吗?”韩卫国笑着问,很满意看到冷如烟现在的状态,只有这样他才更容易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怎么相信你给我看的资料是真的?”冷如烟强装镇定地问,她终于知道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知道了为什么家人要送她出国,他们都在保护她,不让她被牵连。 “如烟小姐,何必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呢?信还是不信,我相信如烟小姐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言了。”韩卫国用手指敲着桌子说,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以他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手腕,对付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娃是绰绰有余的了。 冷如烟明白主动权完全是掌握在对方手里,而自己一点筹码都没有,也就不再徒劳争取什么,直接问:“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会怎么判?” “这就要看有没有关照了,这两者之间可是天差地别呢!”韩卫国慢条斯理地说。 “有关照如何?没有关照又如何?”冷如烟问。 “我知道如烟小姐略懂法律,该怎么判刑,你心里大概也有个数,我就不说废话了,只是如果上头关照的话,这件事可以不牵扯到你哥哥,并且你父母可以减刑十年。据我所知,如烟小姐的哥哥是一个有为青年,没有意外的应该前途一片光明,难道你想看到哥哥大好前程被断送吗?还有你的父母,两人年纪都那么大了,真怕一个不小心扛不住就老死牢中了。”韩卫国漫不经心地说,但这些字却重重地敲击在冷如烟的心上,让她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条件是什么?”冷如烟问,既然韩卫国约她见面,那就说明他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才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要什么,她都会答应,即使是她的命。 “你。”韩卫国说,眸子里射出的精光被镜片所遮挡。 “我?”冷如烟不明所以,反问到。 “上头有人看上了你,想要得到你。”韩卫国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有人?是谁?”冷如烟呆愣了片刻问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荒唐的条件。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韩卫国说。 “我答应。”沉默了良久,冷如烟终于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父母的生养之恩,哥哥的疼爱之情,她不能不报,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对不起上官海了。 韩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份文件收回手提包,说:“这件案子后天会开庭,到时候你会知道结果,也会知道那个人是谁。” 冷如烟木然地点点头,从今往后,她就要变成自己最唾弃的那种人了,她只能顶着一个不光彩的身份生活在阴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