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抿着嘴,心里盘算着接下去的“报复”,正欲开口,抬眼便见彩云走进来,登时没了心劲儿。
“吃着呢。”彩云掀门帘进来。
一家人起身让座,说几句客套话。
“哟,我们家闺女咋还红了眼圈了,这孩子。”彩云眼瞅着水舟摇,话却是对着她奶奶说。
她奶奶打个哈哈掩饰过去,始终聊些有的没有。
彩云跟着瞎撇一会儿,找个机会把话题转移到虎子身上。
“听说找了个媳妇儿,西沟的?”
“咳,”燕子妈赶紧接茬,“婶子听说了,这不正为这事儿发愁呢,那边要彩礼,重着呢,我们这不是”
换亲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早就听说那家大儿子腿脚不利索。
彩云笑了笑,瞧瞧老婆子算是会意,“你们也真是,买个东西还讨价还价呢,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了?”
“婶儿,您说说,”她母亲凑过头,转脸示意丈夫七沏茶去,“这不是还了,人家死活不同意吗,那边有个哥哥,还没结呢。”
彩云多精明啊,才不会趟这家子的浑水,只推说,“西沟的人最信八字,你先找人给他们算算合不合适嘛,再说了,有琴心这么好的媒婆不用,就等着多给彩礼呢?”
一句话提醒了她奶奶,“可不是呢,我的老姐姐哎,我们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多亏了你提醒了。”
忙塔拉上鞋子就往外走,“琴心的娘家不就是那儿的?”
都说有了熟人事成一半,更别说出马的是琴心了。
老太太又停住脚,讪讪回头,“老姐姐,这琴心手最黑了。”
别人说媒图个热闹喜庆,唯有这琴心,没有好烟好酒根本请不动。
彩云叹口气,“带一点儿旱烟,就说我让去的,事儿成了再谢她。”
看在燕子可怜的份上吧,也看在自家那呆子心疼的份上,趟一次浑水吧,清净了几年,该来的总会来。
她也是于心不忍啊,从小看大的孩子,哪能眼睁睁看着往火坑里跳?
西沟谁不知那家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天意。
燕子奶奶果然提着去了,她妈在后面跟着喜笑颜开。
这边水舟摇跟彩云回家去,一路上撅着嘴巴,“我才不要嫁给虎子呢。”
彩云好歹忍着没笑出声,“孩子家家的什么嫁不嫁的,你嫁人那天还早着呢。”
又把老太婆绕晕她的话挨个给她顺一遍。
睡过午觉,香梅提着她回家补作业去。
聚精会神写了一会儿,不觉到了晚上,趁着她妈串门的空悄悄提了饭菜到庙中来。
“我以为今儿又要挨饿呢。”李子安瞅着被撞烂的窗户摇摇头,那家伙跑什么,跟见了鬼似的。
水舟摇席地而坐,从兜里掏出几根蜡烛,叹口气,“老头儿,我最近有点儿倒霉。”
“愿闻其详。”
烛光下,老头儿慢悠悠吃着饭,她吧啦吧啦讲述着,手舞足蹈。
窗外,江河椅坐在地上认真听着,时不时也跟着笑作一团。
她怎么那么逗啊,竟然还在怀疑人家练了什么绝世武功。
不小心手撞到了墙,痛得呲牙列嘴,细细看,原来他的手掌上裹着厚厚的布条。
那是李子安从他的长袍子上扯下来的。
怎么问都是不小心伤的,可那明明是刀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