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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程盼儿讲完了,看到柳树上有两只黄鹂儿在打架,又饶有兴致地跑过去,没有注意云小雀的神情有异样,一边看着鸟儿一边问道:“四哥,你是怎么认识沈拓的?”  云小雀走到她身边,也和她一起看着黄鹂儿,淡淡笑道:“也算不上认识,今天才第一次跟他说话。”  程盼儿转过头看着他,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啊?”  云小雀道:“杜康酒庄,锦绣坊你知道吗?”  程盼儿点点头道:“知道啊,杜康酒庄的酒在春雨楼卖得很好,刚刚二哥还喝过神仙醉呢。锦绣坊是卖布料和做衣裳的,二哥的娘亲有很多衣裳就是那儿定做的。”  云小雀道:“这杜康酒庄的酒,锦绣坊的布料短短几年间就在岭南一带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都是沈拓创下的江山。”  程盼儿恍然道:“哦,我明白了,那就是说沈拓算得上是卧虎城中很威风的人喽。”柳枝上打架的黄鹂儿飞走了,她追了两步,目送着它们在天空中消失,又转身看着云小雀道:“怪不得他那么神气!”  云小雀若有所思道:“他在商场上是风云人物,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气,武功颇有造诣,自创一套‘分花拂柳掌’鲜有敌手。算得上是青年中的翘楚。”  程盼儿回想着刚刚沈拓的样子,想到他受到众人追捧的样子,有些怔怔出神。  晓冰不屑道:“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欺负人啊,追着小姐不放,还动起手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程盼儿摸摸自己的右臂,隐隐作痛,想到他那张阴着的脸,心里也是有气暗道:“拽什么拽,你再神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云小雀走过去帮她轻轻的揉捏着,道:“盼儿,你以后离沈拓远点,知道吗?他这个人可不好惹。”  程盼儿重重地点头道:“知道了,我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  云小雀淡淡一笑,但是眉宇间还是有着隐隐的忧郁。  程盼儿没发觉,和晓冰一起跑到花丛中去追蝴蝶,又沿着湖面看戏水的鸳鸯,玩得高高兴兴。    换作平时沈拓绝不会就这么让程盼儿他们离去,只是和云小雀过了招,知道他身手不凡,若是硬来,要费一些时间。他此刻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只能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过他已经将程盼儿的容貌记在心里,不怕找不到她。  他刚刚回到春雨楼的门口,只听一人在身后喊道:“大少爷!”回头一看,一位穿着一身白灰色的窄袖长衣,须发灰白年近半百的老汉走过来。  他叫邱无垠,是沈家的家仆。  自从沈拓在卧虎城打理杜康酒庄和锦绣坊的生意后,邱无垠就跟在他身边协助。   沈拓问道:“邱叔,你怎么来了?”  邱无垠道:“这次来的不止冷峻一人,还有侯询,我怕出意外。”  沈拓若有所思道:“听闻他们两人不合,这次怎么会一起出行办事?”  邱无垠道:“我也是担心这一点。”  沈拓微微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春雨楼。  小诺眼尖,一看到他们,立即笑着跑上前点头哈腰道:“沈爷,邱爷。”  沈拓不说话。  邱无垠淡淡问道:“药材商王老板来了吗?”  小诺笑道:“在,在,冷爷和侯爷也来了,就在二楼南边的最后一个厢房里。知道今天几位爷要来,老板昨晚就让小得预备好,特地给爷们留着,最为清静,风景也好,对着湖面。”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二人到厢房门口,才离去。  门是关着的,沈拓刚要抬手推门,邱无垠一个箭步上前道:“大少爷,让我来。”  沈拓挪在一边,邱无垠走到门口,屏息凝气,右手推开门,刚打开一半,一股内力逼近面门,他心中一沉,身子微侧,那股内力从脸颊擦过,“啪”得一声,一滩茶水泼在走廊的地板上,紧接着一声冷笑传出房内。  邱无垠面不改色,确定没有异常,将门打开,对沈拓道:“大少爷,请进。”沈拓看了一眼茶水,举步走进厢房。  大圆桌的左边坐着一位年近三十的青年,他就是冷峻,真是人如其名,一身白色长衣,面容冷然,左脸颊上的一道血痕,似乎在彰显着他所经历的凶险。气势逼人,就像刚刚出鞘的三尺青锋,闪动着寒光。  右边坐着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是侯询,一身江湖浪人的装扮,国字脸,面色略黑,双目如豹。  王老板坐在两人的对面,有些战战兢兢,为何他会这般畏惧二人?皆因二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他们都是神鹰山庄的人,神鹰山庄位于卧虎城西南方百里外扶摇峰的锦心谷,是岭南第一庄,里面聚集着各路江湖人马,称得上是卧虎藏龙之地。两年前,庄主顾商开始将势力扩充到卧虎城,建立了神鹰武馆,让心腹冷峻做馆主,庄中武功排行第七的侯询做教头。冷峻很有手段,短短两年,就让神鹰武馆人才频出,威震江湖,黑白两道的人对他是又敬又畏。沈拓第一次遇到冷峻的时候,就感觉到若是有一天他成为了自己的对手,那将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从刚刚冷峻泼出的那一杯茶可看出,显然不怀善意。沈拓心中微沉,神鹰山庄在江湖势力庞大,他不愿和他们闹得不愉快。  王老板被冷峻的突然对沈拓发难惊了一跳。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恰好有了一个空铺子,想不到风水十分旺,居然吸引了不少商人前来购买。最后连沈拓,冷峻这样的人物也来了。那些人一听到冷峻有意,就都不动声色退出,只有沈拓还在坚持。他不得已就安排了这次的见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胜谁败他毫不关心,只希望不要连累自己。  沈拓和邱无垠对刚刚的事不以为意,缓步走到王老板的另一边坐下。王老板立即起身和他们笑道:“两位爷来了,请坐请坐。”殷勤地给他们两人倒了茶。   冷峻冷冷笑道:“沈大少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好等。”  沈拓也淡淡回答道:“冷爷的见面礼好别致,沈拓领教。”  气氛有些紧张,王老板浑身的汗毛倒竖,眼睛瞟向门外。   小诺正好敲门进来,笑嘻嘻走过来问道:“几位爷想要吃点什么?”  王老板为了缓和气氛,立即道:“好好,各位,我们,先用饭,先用饭,小诺啊,最近楼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上来吧。”  小诺笑道:“王老板,我们楼里好吃的菜多了去了,都拿上来整个厢房都放不下,几位挑着几样尝尝?”  王老板看着冷峻,沈拓,笑道:“要不,冷爷,沈爷先点?”   冷峻看着沈拓淡淡道:“沈大少先请。”  沈拓也不推辞,看着小诺道:“就将这几天的新菜挑几样上来即可。”  小诺笑道:“好耶,几位爷请问要喝什么酒?要神仙醉吗?”  冷峻嗤笑道:“什么神仙醉?果子酿的酒也能叫酒?也不怕笑掉大牙,拿最烈的酒来!”  小诺见他当着沈拓的面堂而皇之地诋毁杜康酒庄的酒,脸色有些惊慌,一面看着沈拓,一面暗骂自己多嘴。  沈拓并未动怒,平声道:“我就要神仙醉。”  小诺只好求助地看向王老板。  王老板脑子转得快道:“听不明白吗?冷爷要最烈的酒,沈爷要神仙醉,我嘛,最近身子欠佳,就来养生保健的竹叶青吧。”为了不得罪任一边,他自个挑选一样。  小诺会意,笑道:“好嘞,都记下了,几位爷稍等。”刚要退到门外,侯询突然猛拍桌子,“砰”得一声,王老板面前的茶杯凭空跳起,茶水飞溅而起,泼得满脸都是,惊得他“哎呦”一声,幸好茶水不太烫,并未灼伤。茶壶也是跳起复跌下,摔成了两半,茶水流了一桌。  沈拓,冷峻,邱无垠眼明手快,不约而同就在一瞬间伸手压住杯口,是以茶杯并未跳起,而侯询的茶杯在跳起的时候被他握在右手手心,捏得碎成几片。  看着从侯询手中跌落在地的碎茶杯,小诺脸色僵硬,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结结巴巴问道:“侯,侯,爷,你,你,这,这是为,为何?”  侯询冷冷反问道:“你只问他人喝什么酒,却不问我,是将我看成死人吗?”  小诺顿时愕然,他看看冷峻。冷峻淡淡道:“你看我作甚,我要喝什么酒你已知道。”  小诺装腔作势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是,是,侯爷别生气,是小得疏忽,侯爷,你,你是想要喝什么酒?”  侯询慢条斯理道:“最烈的酒!”  小诺大脑有些发懵,“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侯询大不耐烦道:“啊什么啊,老子就要喝最烈的酒!”  王老板用手帕擦拭着脸上,身上的茶水,听见侯询的回答,心里冒火:“摆什么臭架子,明明要喝的跟冷爷一样,非要多此一举!”尽管如此,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沈拓和邱无垠见此情景,心中都道:“都说侯询不服冷峻,明里暗里都要和他争一争,闹一闹,想不到连喝酒这么小的事都要争。”  小诺噤若寒蝉,不敢再问,又看着邱无垠问道:“邱爷,你想要喝点啥?”  邱无垠平声道:“神仙醉。”  小诺确定都一一问询后,才慢慢地退到门外,刚刚关上厢房门,发觉自己的脑门冒了虚汗,用衣袖擦擦。掌柜也是一脸担忧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小诺勉强笑道:“没,没事。”  掌柜口中念念有词:“老天爷,就让这几位爷好好地吃饭,千万别闹起来。”  开酒楼最怕遇到客人打架斗殴,一旦开打,乒乓乒乓一阵下来,桌椅,碗碟,盘子,杯子无一幸免于难,有时还殃及无辜,惊走其他的客人,生意大受影响,没十天半月恢复不了元气。更何况这次来的人中,除了王老板,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真动起手来,只怕楼都会被他们拆了。  冷峻和侯询各闹了一出,已经让王老板如坐针毡,他不时地看向门外。  邱无垠看在眼里问道:“王老板,人还没到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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