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母现在的精神状态比较低落,可是比起之前狂躁的状态,已经要好太多了。
那时被家里人关在家里的苏母能做的事情就是摔东西,摔各种能摔的东西,衣服、枕头、电脑、手机、桌子、椅子,还有镜子……
也就是她在一次发病之后摔了屋里的镜子,用镜子的碎片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口之后,苏景焕的父亲终于决定,将她送到了精神医学中心。
记得那时的夜总是很漫长,苏景焕每天晚上都会因为母亲发病而辗转难眠,可是他不敢开门,那个年纪的他,甚至不敢去母亲跟前,对她说一句:“妈,别怕,我在这里!”
母亲被送走后,他也只是放学后悄悄到精神医学中心外面驻足,他知道母亲一个人在里面很孤单,可是听家里人说母亲已经不再伤害自己了,她的状况慢慢在变好,她很久就能回家了……他也同样相信了,可是直到苏景焕出国,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苏景焕清楚地记得,苏母发病最严重的那天,是苏父将一个女人带回家的那天。
那个女人一来就对他示好,“你就是小焕吧,我是林阿姨,我常听你爸爸提起你呢,听说你学习成绩特别好,每年都能考第一,你爸爸很为你骄傲呢?”
现在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了,他只记得那个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让他觉得窒息,她的口红涂得很夸张,就像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下去一样。
她还想要伸手来牵他的手,当那个女人的手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那种深入骨髓的僵硬感将苏景焕紧紧包裹,随之而来的就是胃里的翻江倒海,他一把甩开那个女人的手,跑去卫生间吐了。
身后传来苏父责骂的声音,“小焕,怎么那么没礼貌!”
在那之后很多年,直到现在,苏景焕都对、夜总会、酒吧搔首弄姿的女人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当时苏母还在家里,听到楼下的动静之后便开始疯狂锤门、疯狂砸门,用尽了一切可以用的东西来发泄。
一开始屋里是各种家具撞在门上的“哐当”声,混杂着苏母的叫骂声“贱人!贱人!你们都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
当一切能砸的东西都被砸完之后,她开始用手拍门,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足以让整个别墅颤抖一次,手掌撞在门上的闷声一下一下击在苏景焕心中,每击一下他的心脏就绞痛一下,直到心脏的血液都被挤干,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的心不会痛了。
终于,苏母没有再继续拍打,她安静了,差点永远安静下来了。
一旁的刘妈早就看不下去了,她急急跑上楼,一开门就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苏母,她的手掌全是血,门上也是血淋淋的手掌痕迹,在手腕处还有很多深浅不一的伤口,正在向外冒着血。
“夫人!”刘妈惊呼一声。
看到这一幕,苏父的眸子暗淡平静,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苏母,他或许还以为苏母只是像平时一样在和他对着干……之后便是叫司机直接把苏母送去了精神医学中心。
当那一幕血腥撞进苏景焕眼底,他脑袋只剩下“嗡嗡”的响声,大人们在楼上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口像是有千斤重的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眼前的一切变得苍白模糊,周遭的景象像是在融化一样,慢慢变成混沌的一团……
后来,这番情景就像是梦魇一样伴着他,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