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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上巳节-2

顾维驹忙笑:“大姐儿想来还未见过沈家人,有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霍阆风方松了眉头,说道:“无需慌张,沈府太夫人和夫人都是爽朗亲切之人。”    顾维驹心中暗道,对你自然是,对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但仍笑着对大姐儿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有些紧张呢。”    霍阆风笑道:“你紧张什么?”    顾维驹笑嗔道:“老爷明知故问。”    “无妨的,”霍阆风当着儿女的面,不好安慰妻子,只能轻轻拍拍她的手,“沈家众人皆好相处,他们会喜欢你的。”    顾维驹笑着应了,众人就又吃起饭来,不再多话。却只有大姐儿,看着父亲与嫡母亲昵,心中翻江倒海:难道前世所学夫妻相处之道,女子端雅娴静之道,竟错了么?    吃过早饭,辞了太夫人,一家子带着仆从出了门。霍阆风骑马,顾维驹带着两个孩子乘一辆马车,剩下的仆妇丫鬟珍珠、琥珀、张奶娘、朱嬷嬷乘一辆车,王奶娘、淙淙、潺潺和报春乘一辆车。一行人便往秦淮河边去了。    十里秦淮果然热闹,街上熙熙攘攘,游人如织,四周雕栏画槛,处处珠帘丝障,河上也是画船绮户,不时传来丝竹之音。少年银鞍白马度春风,踏尽落花四处游。亦有女子结伴来去,亦是朱颜青鬓,簪花秉兰,花信风起,软香十里。    因沈家有长辈,所以霍家前去与他们相会。两府都是武将,皆住白虎区,霍府在昂宿坊,沈家在胃宿坊,只有一坊之隔。而秦淮河贯穿整个金陵,沈家也未选在远处,就在靠近武将官衙的太微左垣附近,河边的一片梨花林中。三月间梨花正盛,冷艳全欺雪,轻随箔外风,寒香缥缈,意气高洁,如玉树琼堆,晴雪初乾。沈家也是选的极好地方:围了锦屏翠帐,设了案几矮榻,置了酒菜果子,只等客人到来。    顾家一行人步近梨花林,早有一双年轻男女在林外等候。    那男子笑着对霍阆风道:“海风一早来报,说你们快到了。我算着时间来接,却教我好等。”    霍阆风也笑道:“路上人多,马车行得慢。”    顾维驹便知道,这就是沈家三爷,沈钺沈百户了。    因霍顾二人居长,沈三夫妻便上来行礼。沈钺笑道:“这便是新嫂嫂吧。想来嫂嫂还是第一次见我。不过你们成亲当日,我可是随修远兄前去迎亲的。内子也曾陪着母亲一起去喝喜酒呢。”    话音才落,沈夫人就便朝前半步,盈盈施礼:“霍家兄嫂安好。”    因沈夫人身上有六品诰命,顾维驹也不好受她的礼,忙朝侧边让开,霍阆风也回了半礼。    这时才轮到顾维驹行礼:“沈家弟弟、妹妹安好。”    又让大姐儿和皓哥儿上前跟叔叔、婶婶请安问好。    沈钺便拉了霍阆风:“咱们喝酒去。”    霍阆风道:“还未向老太爷、太夫人行礼。”    沈钺便道:“父亲今日却不在,与那些老大人去韩家的画舫上玩了。我娘说让你别多礼。咱们自己耍去便是。”    霍阆风便朝顾维驹点头道:“你带着孩子们随沈家弟妹去吧。子殷与我先行。申时再来接你。”    顾维驹也知道他们男子不会只在林中,如妇孺一样赏花作乐,便应了。霍阆风就与沈钺一道朝远处去了。    “不知霍家嫂嫂如何称呼。我娘家姓杨,行五。”沈太太笑吟吟地道。    “我娘家姓顾,”顾维驹已是知道,这时的女子,若是命妇,皆不从夫姓。她的诰命虽还未下来,但她随霍阆风,也是七品孺人,“排行最长。”    “大娘。”因她实际比顾维驹年长,所以也不“嫂嫂、姐姐”地叫了。    “五娘。”顾维驹虽觉得被人叫“大娘”很奇怪,但仍从善如流。    一入锦帐,沈府太夫人正端坐主位,搂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身边站着个略小些的男孩,三人正说笑。只见她圆脸庞,双下巴,看起来很和蔼。戴一副麻姑献寿的金镶宝头面,穿酱紫正卍字织金缎长袄,橘黄暗花如意云纹缎马面裙。    见杨五娘引着顾维驹几人进来,太夫人抬头敛容,让沈家小姐下了榻,和弟弟静立一旁。待与顾家人相互行了礼,便朝孩子们招招手:“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顾维驹就一左一右牵着,行至太夫人跟前,太夫人只对大姐儿笑着点点头,就伸手揽过了皓哥儿:“有些日子没见,哥儿瘦了。”    “太夫人,”皓哥儿与沈家人还算相熟,便笑眯眯地道,“我可没瘦,前两日父亲还说我有些力气了。待过了清明,便教我打拳呢。”    “打拳可辛苦,”太夫人摇头笑道,“咱们皓哥儿好福气,可不用吃这苦头。”    “可我想跟父亲和沈家三叔一样,”皓哥儿道,“有力气,能打猎,还能射箭。”    “好,好,”太夫人笑得开怀,“皓哥儿有志气,回头叫你沈三叔给你送套小弓箭去,刺竹的,银箭头,在后面插孔雀毛的箭羽。”    顾维驹一听就觉得太夫人是在哄小孩子玩,银箭头、孔雀毛箭羽,这哪里是要练弓箭,分明是炫富啊。    “多谢太夫人,”皓哥儿却很兴奋,“您可不能骗我。”    太夫人呵呵地笑:“怎会骗你,明日就送去。”    “祖母,”还是沈家大小姐出声提醒,“霍家婶婶和妹妹还站着呢。”    看来沈大小姐的确很受宠爱,连沈三夫人都不敢出声,她却敢打断沈老夫人的话。顾维驹即刻想到,若是大姐儿能与她交好,也许能得沈太夫人另眼相看。    “这便是霍家大郎的新妇了?”沈太夫人像是才看见有顾维驹这么一号人似的,抬起眼皮,也不知道在问谁。大姐儿干脆被她老人家忽略了。    杨五娘歉意地朝顾维驹笑笑,似乎对自己婆婆这个性子也很无奈,然后说道:“是。霍家嫂嫂娘家姓顾,在家时排行居长。”    “嗯,”太夫人随意点点头,只道,“坐吧。”    杨五娘引着顾维驹朝下首东边首席坐了,大姐儿坐在次席,她自己坐在西边首席相对陪坐,沈家大小姐也下来与大姐儿对坐。太夫人便搂了皓哥儿和沈家哥儿在榻上说笑,就连皓哥儿的案几,都教丫鬟移了过去。    虽说杨五娘是个爽利性子,可她很顾维驹初次相见,也无话可说,只能说起面前的席面来:“大娘不如吃些龙蛇(pan),饮些桃花酒,应应节气。”    顾维驹便依言,都尝了些,捡着好听的话,夸了又夸,杨五娘便几番谢了。两人你来我往,倒说得几句。    只是帐子里一时挤满了沈霍两家的主子下人,就有些乱,杨五娘身边就有大丫鬟道:“众位妈妈姐姐不如去旁边帐子里坐,咱们府中得闲的,都在那边喝酒做耍呢。”顾维驹知道这些“得闲的”必是沈府中有头脸、跟了主子出来的,便让都人去了。    一时场面又冷下来,顾维驹只得无话找话地道:“初次相见,老爷又粗心大意,也未曾与我说,还不知令郎与令嫒如何称呼?”    杨五娘就看了看女儿,沈家大姐儿就笑吟吟起身回话:“回霍家婶婶,我是长女,名甘棠。弟弟行二,小我两岁,因是正月初一生的,祖父取名良辰,家里都叫元哥儿。我家就我们兄妹二人。还不知道婶婶身边这位妹妹是……”    沈府有姨娘,却没有庶出子女,看来沈夫人是个厉害的。顾维驹怕她们不喜欢大姐儿,略带担忧地看了大姐儿一眼。    大姐儿朝她笑笑,心里却不怕。沈太夫人不过是冷眼看她,沈家众人最差也不过和太夫人一样。比起前世被婆婆小姑羞辱、被丈夫打骂,这点冷淡算得了什么。因此也不慌不忙地道:“沈家姐姐好。说来也巧,我们兄妹与你们兄妹排行倒是一样,我在家也是居长,弟弟行二。我叫累之,弟弟皓兮。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年岁还小,今日没来。”    “母亲,”沈甘棠笑道,“既是我与霍家妹妹有缘,不如带她四周围走走,看看梨花可好。一直坐在这帐子里,闷也闷死了。”    “这样好,”杨五娘还未出声,就听上头沈太夫人道,“棠儿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出去玩。只是身边断不可离了人,也不许跑到水边去。”    “也好,你们去了,我们也好说会儿话,”杨五娘道,“我叫杨妈妈陪着你们,你们须听她的话,不可顽皮。”    “八角茴香也跟着。”太夫人吩咐道,她身边两个俏丽的大丫鬟就应声而出。    出了帷帐,皓哥儿和元哥儿就嘻嘻哈哈跑开了,引得一大群丫鬟婆子跟在后头。沈甘棠和大姐儿都是静得下来的性子,斯斯文文跟在后天,一边赏风吹香雪,一边聊着天。    “刚刚累之说,你弟弟叫皓兮,”沈甘棠问道,“恕甘棠冒昧,你家男女可是分开排行?可是还有个哥哥?”    “我家并未分开排行,”大姐儿想了想说道,“家中亦无兄长。”    “这就怪了,”沈甘棠奇道,“皎兮、皓兮、照兮,若我没记错,这当是出自《诗经·国风·月出》之中,可你家却没哥哥。”    “甘棠真是博学,”大姐儿道,“我们姐弟几人,名字都是取自《诗经》。不知甘棠可之‘累之’二字出处?”    沈甘棠见大姐儿有意引着她说别的,便从善如流地道:“向来是出自《樛木》中‘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之句?”    大姐儿便拍手笑道:“果然难不倒甘棠。”    沈甘棠也笑道:“那我也得考考你,可知‘甘棠’二字作何出处?”    大姐儿大方道:“这我却不知,还请甘棠见谅。皓哥儿体弱,至今未曾开蒙。我与另两个庶妹,自然也不曾进学。”    沈甘棠多少知事了,只她家中并无庶出子女,姨娘又都温驯,因此对庶女倒没什么偏见,见大姐儿刻意点明自己身份,也不在意,只道:“未知妹妹芳龄?”    大姐儿道:“七岁了。”    “那我比你大三岁,”沈甘棠皱眉,“只是我七岁时,已是读过一遍《诗经》了。”    “嗯,我也想进学呢,”大姐儿道,“太太已是答应了,听说家中正给我们找先生。只是太太说,女师难寻,还需费些功夫。”    沈甘棠见大姐儿穿着织金罗衫,带着珊瑚珠,拴着银熏球,手上套的是赤金镯子,听声响应是实心的,脖子上挂的长命锁一面刻着“锦绣”,另一面刻着“芳辰”二字,又听她提起嫡母语气亲昵,嫡母还带她出门见客,料想她在家中应是得宠的。顾家婶婶看起来也不像苛待庶女的人,便笑道:“顾婶婶说得是呢,想当初我家也是遍寻好先生而不得,因此母亲只得亲自给我开蒙。”    “那如今呢,姐姐还是跟着婶娘一道学吗?”大姐儿好奇地问。    “如今没有了,”沈甘棠道,“家父为弟弟寻了先生。先生去岁未能中举,想在金陵谋生,以期下科再考。我便和弟弟一起跟着先生读书。”    “这样真好。”大姐儿羡慕道。    “令弟也当启蒙了吧,何不与他一道进学?”沈甘棠便道。    “嗯,弟弟身子弱,又逢先母过身,因此开蒙便晚了,如今父亲也在寻着先生呢,”大姐儿答道,“只是皓哥儿与元哥儿不同,元哥儿日后想必要习武。可家父却想让皓哥儿考科举,因此说他的功课不适合女儿学,倒不教一块儿进学了。”    “原来如此。”沈甘棠再聪明也不过是十岁的女孩儿,此刻也是一筹莫展了。    大姐儿感激她替自己操心,反而笑着道:“良辰美景正在眼前,且开心吧,可别皱眉了。不过多等些时日,我定会知道‘甘棠’二字出处的。”    沈甘棠也不由一笑:“那咱们得快些,不然这美景犹在,‘良辰’却是要跑到天边去了。”    大姐儿想到沈家小弟大名正是‘良辰’,也不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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