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轩三十九年九月戊戌,上即位于金銮殿,纪年改元,以明年为显德元年。
——《大轩史书.昭仁本纪》
凤鸾宫里面静悄悄的,太妃们接连多日的哀哭也是疲累不堪,所有往昔的情爱恩宠都随着泪水,随着先帝的崩逝而消耗殆尽。剩下的日子,都是在满宫荣华的虚影里度过,数的清的富贵荣耀,望不到尽头的深宫院墙。
更多的便是孤寂冷清罢了。
前朝嫔妃们如今所住的凤鸾宫,安静的如同没有人活着一般,到处都是死寂一片。哪怕才二十几岁的太妃们,此刻也是没有一丝活气,仿佛也被这宫中尘埃淹没了,她们终究要退出这个舞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又一批鲜活的生命开始在后宫这个大舞台上面各显神通。
内廷外西路的凤鸾宫,不同于鲜活的东西六宫,那里是另一番天地与景象,那里也住着皇帝的女人们,也是满宫的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宫闱里垂着细细织就的云锦,绵密细腻,最是上供的好绸缎,上面的吉祥如意图案,显示着这片区域里的女人们福贵不可言的身份与地位。或许人们根本就不知道,那绸缎不是花好月圆,不是满心期许,而是宫闱空等,最后凉了意冷了心,人也如黄花一般枯萎在时光里,只剩下形单影只的看着头顶撒下的凄冷月光,然后顾影自怜罢了。
是夜。
佳宁端来一碟剥好的柚子,掀开帘子走进来,便觉得这凤鸾宫内狭小阴暗,远不如往日的宽敞明亮,连点燃的檀香在内里化作袅袅烟雾,也觉得这里幽闭,不等散尽便消失不见了。先帝新丧,里面的布置也是暗沉沉的只有五六成新,心中酸涩不已,但见太后独自倚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的出神,见此情形,佳宁驱散心中烦闷,换上一个笑容上前道:“太后,福建新进贡的椪柑,酸甜适宜,最是可口,这时候吃着正好。”
太后淡淡笑道:“难为你了,费那么大力气剥好,哀家反正也是吃不上几口的,下次就别费心了。”
佳宁柔柔的说道:“太后说的哪里话,您能吃上几口,也算是这椪柑的福气了。”
太后轻捶了一下肩头,佳宁会意,立刻上前替她捏肩,轻声说道:“几天皇上登基大典,您也是陪了一天,不如早些安置,好好的歇上一歇。”
太后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叹口气道:“唉,一晃眼,皇帝登基了,一下子哀家都是太后了。哀家今日看着皇帝,很是稳重妥贴,哀家也能安心了。只是现下到不觉得困,长夜漫漫的,时间长着了。”
佳宁见太后神色莫名,打量着这狭小的正殿,说道:“太后能安心就好,这些日子委屈您了。”
委屈?太后抬手从碟子中取出一瓣椪柑说道:“这瓣水果若是随手扔在路上,最后也烂在路上,这才是委屈。如今你拿上好的青花瓷碟将它装住,给了它一个安身之所,怎么还能叫委屈呢?”
佳宁垂首站在一旁,满脸恭敬温顺道:“太后,原来这椪柑该拿上好的高足凤纹彩绘盘装着才行,如今却只是装在这青花瓷碟里,现下一切将就在这里,事事未能周全,岂不是委屈?”
太后将椪柑送入嘴中,慢慢的吃着,随后道:“佳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