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武安侯府的盛华扬?”顾晚行尖叫着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充满了愕然。
在京州里,武安侯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河东盛氏本就是历经数百年依旧屹立不倒的豪族世家,后来因为助力傅朝建国,成了开国大功臣,得封武安侯,世袭罔替,说是京州顶尖勋贵人家也不为过。
现今武安侯府的世子盛华扬更是不少长辈教育自家子弟的楷模,文武双全,人中豪杰,年少成名天下知。
不知多少贵族子弟对于盛华扬的大名又敬又怕,闯祸被收拾的时候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盛华扬这个名字,宁愿多挨几下打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顾晚行身为靖云伯府的嫡出姑娘,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武安侯府世子盛华扬,但也是略有耳闻的。
什么剑眉星目俊爽有丰姿,少有逸群之才的话,据说不足以描绘盛华扬十分之一的风采。
而现在眼前这个脸上带着憔悴的老男人说什么?
他说他是武安侯府的盛华扬?
虽然顾晚行不待见眼前这个老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这个老男人的面容风姿确实出色。
但是盛华扬不是个英俊少年郎吗?
“你说你是武安侯府的盛华扬?”顾晚行艰难的又重复了一遍。
京州有两家武安侯府吗?
一家一个盛华扬吗?
一个老一个小吗?
盛老侯爷的脸色很是难看,睿智如他怎么会看不出顾晚行脸上的不相信,还有眼底下满满的嫌弃,就仿佛他撒了一个天大而又拙劣可笑的谎话。
老妻知道武安侯府的盛华扬,却不认识眼前的自己。
盛老侯爷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要伤心。
盛老侯爷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自暴自弃的说:“我就是武安侯府的盛华扬,而你则是我的夫人顾氏晚行,于天纪二十六年成婚。”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若是不相信,我这就可以让人去请出我与你的婚书。”
说完盛老侯爷又飞快的指着一旁的盛庆嵘,“这是我与你的嫡长子盛庆嵘,也是如今的武安侯。”
盛庆嵘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家母亲,面带悲伤,对着顾晚行哽咽道:“母亲,您连孩儿也不记得吗?”
看着这么一位英俊大叔在自己面前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顾晚行深深吸了一口气了,夭寿了,她这是借尸还魂借到了不得了的人物身上去了!
她知道这里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但是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家靖云伯府也不敢正面交锋的武安侯府。
这次顾晚行真的忍不住直接就哭了,这时候她若说自己出身靖云伯府,父亲是顾氏一族的靖云伯,母亲出身于明威将军府,武安侯府和盛华扬能放过自己吗?
她才十三岁啊!为什么会遇到这些破事?
苍白的脸色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悲伤,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手里的大枕头掉落在脚边,顾晚行颓然跌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失去了斗志,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显而易见的颓废。
三人被这突然的反转吓到了,堪称京州优雅贵妇楷模的顾老太君竟然哭了,竟然就在他们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盛老侯爷首先反应过来,转头对盛庆嵘吼道:“快去请太医。”
盛庆嵘也是一头雾水,怎么他说了一句话,就惹得自家母亲哭得这么伤心?
尽管心里疑惑,但还是跌跌撞撞的疾冲了出去,大喊道:“太医!太医呢?快快去请太医过来!”
盛老侯爷坐到床沿,虽然不知道老妻为何突然落泪,但还是温柔的劝道:“夫人莫慌,说不得这失忆只是暂时的,过两天就好了。”
顾晚行泪眼朦胧,抬起头来看着盛老侯爷,真的过两天就好了吗?万一那个盛华扬的夫人回不来了,她怎么办?
武安侯府真的可以把自己送回靖云伯府吗?
此时顾晚行也顾不得之前计较盛老侯爷轻薄她的事情,拉扯着盛老侯爷的衣袖,急切地道:“求求你快去靖云伯府请蒙夫人过来!求求你了!”
她现在很想见到自己母亲,若是见到母亲就好了,有母亲在,母亲定会保护她的。
盛老侯爷面露为难,他的岳母靖云伯夫人蒙氏,早已经仙逝几十年了,他现在上哪儿找去。
梨嬷嬷听到自家主子在寻找早就仙逝的母亲,一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掏出锦帕不停的擦拭泪水。
顾晚行看着为难的盛老侯爷,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可以吗?”
盛老侯爷叹了一口气,想要拉过老妻的手,却被顾晚行收了回去,还挂着泪水的顾晚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盛老侯爷嘴角又是抽抽,一点儿也不想深究老妻此时的想法,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夫人,我们先好好谈一谈,看看你究竟还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好吗?你放心,这儿绝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老妻记得武安侯府的盛华扬,但是不记得自己是她的夫君,记得母亲蒙氏,但是不记得蒙氏早已经仙逝了,记得侍女花梨,但是不记得已经变老的梨嬷嬷。
这算是怎么回事?盛老侯爷有些头疼。
顾晚行抽泣着想了想,觉得盛老侯爷的话可行,然后道:“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