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三年后的事,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三年后,原主和杨均泽都年过十九,杨蝉十七,至于贵妃的宝贝儿子夏寅真才刚刚十三岁。
时逢中南大雨,弱河决堤,举朝上下为着个赈灾人选争论不休。
这时,国寺的老和尚寻尘不请自来,神神叨叨,道:“老衲说过,帝姬十五之前不可离宫,十八之前不可离京,方可保其平安。如今,是时候走一趟了,中南赈灾当选帝姬!”
皇帝夏承德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阿黎?”
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都面露异色。
寻尘并不给人犹豫的机会,又道:“不到中南,凤难还巢。”
皇帝陛下年纪毕竟大了,脑子不及年轻时清楚,而为人也越发迷信,听到这话,当即拍板,帝姬南行赈灾正式敲定。
朝中众臣各有打算,一时间竟然也没多少人反对。
而在书中,正好也是这到中南的第三天,沈若菱陷害女主失身不成,反倒让误打误撞过来的帝姬踩了陷阱,被何盛霖污了清白。
这何盛霖是贵妃嫡亲侄儿,夏寅真的表哥,根据书中所写,这人一向心思歹毒。
他一来是对夏黎黎早有念头,二则又是来者不拒,跑了一个杨蝉,对着帝姬也能下的去手,一点也不怕惹祸烧身。
有了这一桩之后,原主没发现幕后的沈若菱,却对杨蝉的误会与愤恨进一步加深,而何盛霖也越发胆大无忌,四处祸害姑娘家。在帝姬的指使下更是再次对杨蝉下手,终于命丧杨均泽剑下。
随后,似乎是应了继承人无才无德这一说天降警示,晴了两日的中南暴雨重至,夏黎黎也“意外”落水。本来洪水湍急,暗藏杀机,夏黎黎应就此身亡,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被人捡起,远卖到了恶地的青楼。
同时朝堂上经何盛霖一案天翻地覆,假帝姬之事败露,自然没人再去寻她,麻雀从此跌落了枝头。
不仅如此原主还怀上了何盛霖的孩子,在青楼流产后挣扎了几个月,拼着一股劲侥幸脱逃回京,面对的却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老皇帝驾崩了……
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曾经真正得疼爱过她,可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浑浑噩噩之下夏黎黎想进入京城,却被守卫抓住,吊在了城门上头。
那城守与夏黎黎有仇,心道这烂泥自然谁都能踩上一脚,一面上报,一面又命人对夏黎黎动刑。
谁曾想夏黎黎在恶地受了折磨,又是长途跋涉,心情悲怆惊惶下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几鞭下去就一命归了西。
城守心里害怕,可这事到底没引起多大动静。
只这日恰逢杨蝉出城,准备领兵西上,来看了这曾经的枝头雪最后一眼。
经西北风沙砺过的嗓子有点低沉,杨蝉看了半晌吐出一句:“好生埋了吧。”
……
“埋了啊……”手中的笔久久未落,上头的墨滴下来糊了一片,夏黎黎咬着笔杆有点出神。
夏黎黎发现自己当时虽然看得匆忙,漏过了很多剧情,可越去想,就越记起许多书中的主线内容。
她的目光落到了纸上,那上头画了一堆思维导图,她心中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中南赈灾她确实是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譬如误打误代替女主遇上何盛霖那次。
虽然这种事防不胜防,但若小心谨慎还是有机会避过。
到时候还能趁机悄悄摸到弱水边,将身上衣物饰物丢到岸边与水里,伪装出落水的假象,众人定会顺着水势到下游费力找她,而她只要立刻顺流而上,不难逃出生天。
夏黎黎筹划了半天,心中顿感光明万分。
随手将写了字的纸夹到书中扔到架子上,她站起身来,发现外头天已大亮。
原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赖床迟到的习惯,下头的人也不敢吵她,不到巳初没人进来叫醒她,除非是她自己醒了传召梳洗。
也许是梦中被火烧死的警示,夏黎黎没敢表现太过异常,照着原主本来的习惯,在书架上寻摸了一本闲书,窝在被窝里看,直到外头响起询问声,方才抬头向外看去。
恐怕是她等的内官来了。
她昨天行事不妥,今日的早朝上必定会有人弹劾她,夏黎黎虽然记不清这里的剧情,但也知道皇帝心疼她,自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谁在外头。”夏黎黎朝外道。
外间推门的声音这才响起,两个青衣的宫女并肩进来:“殿下可是要起了?”
夏黎黎点点头。
其中一人连忙上前,而另一名宫女则是反身到了外间,向外头传召。
夏黎黎看了看她身旁的那名宫女,发现正是昨日替她处理伤口的宫女宴宴。
宴宴见夏黎黎坐着不动,也不敢催促,只是寻了个靠枕,替她垫在腰后,小心翼翼道:“是郑内官来了,带了圣上的口谕。”
夏黎黎随手将书册丢到枕边,视线落到了宴宴的身上。
宴宴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低下眼,生怕被迁怒。
殿下昨天动了手,圣上今天定然是要罚她的,殿下一份面无表情的样子,怕也是才到了内官的来意。
洗漱完毕夏黎黎拿布拭着手,隔着屏风听外间的内官传达圣意,皇帝陛下的意思是罚她在书阁抄书。
老皇帝果然舍不得重罚她,夏黎黎打着呵欠坐到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