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端着葡萄回到房间,就看小狐狸趴在木地板上看漫画,头发还是有些润润的样子,落在背上,把衬衫一直弄得湿润透肉。
于是金家少爷又去对门的卫生间把吹风机拿到自己这间屋子里来,用脚踩了踩顾青书的屁股就命令道:“坐起来,吹头发。”
顾青书很听话的样子,又抱着书盘腿坐在地上,金潜把吹风机插好,就坐到顾青书身后的床上,叉开腿给背对着他的顾青书把后脑勺的长发给吹干。
吹风机噪音很大,嗡嗡地直接轰炸在顾青书的耳边,顾青书漫画也看不进去了,电视也听不见声音,只能感受到金潜那比他大上不少的右手温柔地揉弄他的头发,好不容易吹干了,才从左手取下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帮顾青书把耳后的长发扎成低马尾。
顾青书被服侍惯了,等噪音停止,又安安静静的看漫画去,金潜则把吹风机收拾回卫生间,回来后跟着顾青书一块儿看漫画,看着看着,一起在满是葡萄香气的木地板上昏昏欲睡。
阳光从百叶窗泄入十几道金色的光条落在少年们的身上,金潜一秒沉入梦境,却又在下一秒想到了什么忽地从地板上起来,把小狐狸抱去了床上。
顾青书的瞌睡被金潜这么一动,搅黄了,却是没有生气,浓密的眼睫甚至撩都没有撩起来,就声音又软又散漫地问:“金哥,你说市里什么样子?”
金潜双手手指交叠地放在后脑勺下面,英俊深邃的眉目盯着天花板,一时也不知道这么给从来没有出过蓉城一步的青书描述,便胡乱道:“跟咱们这里差不多。”
“二叔说市里比我们这边繁华多了,到处都是大巴车公交车,东西也贵,还有条很热闹的劳动街,整条街每天都人满为患,都是卖小吃的店铺,百货大楼都开了两家,新近还有国外的咖啡店开在一楼,附近的学生都回去尝鲜。”顾青书老早就听二叔吧啦市里的好了,听得多了,便对市里多了一种奇妙的畏惧,好像外面光鲜亮丽得寸土寸金,他过去只会格格不入。
在这里上初中,每个班只有四十多个同学,每个同学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要不然就是同一个厂子里从小玩儿到大的,但去市里上高中的话,还是重点高中,那以元阳市为中心的其他县乡、甚至别的城市的学生都有可能跟他同校、同班、同寝。
元阳市第四高中虽说在录取通知书上说过学校去年翻修了寝室,却也不知道寝室到底如何,一个宿舍的舍友又是什么人,会不会打呼噜,脚臭不臭,一想到可能会遇到很糟糕的舍友,顾青书便一阵头痛。
“你二叔说的那个咖啡店我好像听说过,是在市里学生中很火,不过一杯咖啡就要三块,大部分也就是过去一回就不去了,苦得要死,还说老美喝的就是那个味儿。”金潜笑了笑,声音低低地,“不过青书你想去吗?不然过几天我爸去学校帮我们挑寝室的时候,我们一块儿叫上胖子去喝一杯,有个叫做维也纳咖啡的,是咖啡上面加了一层奶油,去试试怎么样?”
顾青书‘嗯’了一声,嘴角都翘起来,怪黏人地说:“金哥,我把我的存钱罐都给大姐了。”
金潜很清楚青书说这句话的意思,十分自然地说:“没关系,我不是在么。”
“你在有什么用?”顾青书叹了口气,“我想着,反正我上课听不听都没有关系,又能拿到病假,得做点儿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去看了再说。”顾青书总觉得市里恐怕是有些机会的,他就快成年了,他除了必须考上能拿奖学金的一流大学,还希望自己能够有点儿新的来钱路子,在蓉城卖电影票完全是因为有胖子和金潜的关系,这点关系到了市里可就不行了。
到时候他没有外快,姐姐负担会很大,他又不能去打工,身体不好别人也不要他,他还能做什么?
这是目前少年的烦恼,虽然他大可以依赖金潜,可他给姐姐的钱只能是他赚来的,不然姐姐根本不会要。
金潜听见青书长长地叹了口气,脑袋里想到了不少点子,比如前几日还听老爸说炒股挺赚钱,但这个根本不适合青书啊,又想着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也算是一条来路,但这些杂志故事的约稿大都有固定作者,一时半会儿像是挤不进去,最后想了半天,深觉青书这病秧子,最合适的就是在学校里读书,哪儿都不要去。
外面那么乱,那么大,即便是小狐狸,也难免遇见狮子老虎什么的,到那时候,他这个厂长家的儿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好不好用,遂反对道:
“不要去,小心被骗子给骗去卖了,外面很多人贩子的。上回还听说有人老婆在外面公共厕所没了,被拐子拐走了,报了警也没有找回来,都传是被拉走卖了器官,再也回不来了,啧啧,听听,多危险!”
顾青书一巴掌盖在金家公子的嘴巴上,一手背的汗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闭嘴吧你。”
“哈哈。”金潜被炸毛的小狐狸捂住嘴巴,也不客气地一口咬在顾青书的手指头上。
顾青书被咬得吃痛,抓起枕头就打金潜,金潜则拿起薄被子就把顾青书给锁被子里,卷成一个小狐狸牌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