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书没一会儿就把自行车还去了金家,那时金家刚好所有人都吃饱了下了桌子,看电视的看电视,洗碗的洗碗,其乐融融。
金家人吃饭都快,一个个都是跟着金爷爷学的。
顾青书听金潜说过,金爷爷很早之前扛过枪,打过仗,在队里吃饭,那真是全靠抢,吃饭的时间根本不超过三分钟,嘴里还塞着冷馒头呢,就立马就要投入到战备状态,或者立马又开始上路,不然耽误了全队的行军进程,那可不得了!
金爷爷总在家里说当年他参军的时候的故事,教育自己儿子的时候,便也采取军事化管理,是绝不允许被忤逆的正宗严父,只要儿子调皮捣蛋顶嘴,就拿鞭子抽,抽到鞭子断了才算完。
金潜身为金家的长孙,小时候也没少挨揍,后来听青书的话,也偶尔学会迂回的示弱,这才没有跟同样火爆脾气的金爸爸三天两头干仗。
金潜的这点儿转变被金家长辈看在眼里,都认为是顾青书的功劳,于是记着青书的好,知道两个少年关系好得穿一条裤衩,也很乐见其成,家里买了什么水果啊,多得吃不完的年货啊,全部都往顾青书手里送,一来大概是真的很心疼青书,二来则是金潜要求的,总上蹿下跳要把东西都分青书一半去,家里这么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也就成了习惯。
顾青书来金家的次数,上学时一天在两次左右,偶尔晚上还会跟金潜一块儿休息,白天再一起上学。
金家父母待他极好,好几次金妈妈还说干脆收他当干儿子,但顾青书实在是不好意思喊干妈,金妈妈便也就只是每次打打趣,没有真的逼他叫。
对顾青书而言,金家这样热热闹闹温馨和谐的家庭才更像是一个家,而顾家,真是不提也罢,整一窟窿罢了。
“过去坐那儿把饭吃了。”一跟着金潜到二楼的卧室,金潜就一把将他按在书桌前,又走过去把电视打开,说,“要看什么频道?”
金潜房间的电视一年前还放在一楼客厅,是金爸金妈淘汰掉的老款,金潜以偶尔要用DVD放学习光盘,就忽悠着家里人一块儿把旧电视装到了楼上房间。
当然了,顾青书表示,金潜拿电视放电影的时候居多,什么用来学习,那是骗鬼的。
金潜的卧房在整个金家靠近阳台的部位,对门就是洗手间,而房间里约莫有十五个平方,除了摆放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连着书柜的书桌,书柜是玻璃的推拉门,里面装满了金家少爷从小到大买来的辅导书。
书桌上则有一块儿巨大的玻璃放着,里面压着不少金爸爸和金妈妈还有金潜小时候的照片。
有还是小宝宝的时候,被漂亮时髦的金妈妈抱在腿上举起两只小短手的照片,还有被金妈妈打扮成西瓜瓢虫的艺术照,后来年纪大一点,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出现顾青书的身影了,有两个小朋友坐在小河边用脚丫子玩水的照片;有小金潜扯小青书辫子,把青书扯得摔了一跤,蹲在地上哭,小金潜流着鼻涕站在旁边傻了的照片;后来照片里加入了胖子,照片上便是三个小朋友一块儿排排坐吃西瓜的模样。
坐在书桌旁边的顾青书每回来金潜的房间,总是要多看几眼玻璃下压着的老照片,只是没看两眼,就被金潜端过来的西红柿炖牛肉盖饭给挡住:“快吃,我专门给你盛了不少汤,知道你喜欢。”
顾青书也不跟金潜客气,端着碗盘腿坐到木地板上,说:“以后我说不要你就不要给我留了。”
金家少爷敷衍的‘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大拇指在遥控器的换台键不停地按,终于翻到了个成龙的电影,这才整个身体都往床边儿靠去,撇了眼用勺子吃饭的小狐狸,目光落在顾青书嘴角粘着的饭粒,一边伸手过去捏下来,一边笑说:“你嘴巴是漏的吗?”
顾青书看着金潜食指指腹上沾着的饭粒,脑袋凑上前去,唇瓣轻轻一抿,舌头一卷,便把米粒又吃回嘴里,斗嘴道:“你才漏。”
电视里的电影整放到精彩的打斗情节,声效一声比一声响亮,金潜却是没看进去多少,拇指总是去用指甲刮那顾青书方才碰过的食指指腹,觉得那有些痒,但又实在找不到确切的痒点,好一会儿才止住。
房间里开着空调,顾青书吃饭又慢,吃了一小半,饭都被空调冒出来的冷空气给吹凉了,便只把汤喝光,然后顺手把还剩一大碗饭的碗递给金潜,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对金潜说:“我吃不完了,你吃一下。”
金潜嘴角一抽:“喂,我是你垃圾桶吗?什么吃不下的都往我这里塞,我也刚吃饱好不好?”
顾青书用一双平静的死鱼眼转去看金潜,说:“谁让你给我挖这么多的?我吃不完,倒掉很浪费。更何况我来你家蹭饭还剩这么多,你妈看见不好。”
金潜:“……”
“金哥……拜托了。”顾青书又真情实感地露出一双小动物一般乞怜的眼神。
金潜默默端起碗,任劳任怨再吃一碗,两三下把碗里的饭都下了肚,还要被小狐狸挑三拣四说吃得不干净,金潜只好又一粒一粒把碗里吃得跟舔过一样干净,这才扶着墙下去把碗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