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雀月用力吸了吸鼻子,又破涕为笑,“嫁给宜安王,就又多一个人陪我了,不是很好吗?”
夕阳是破碎的,在她脸上照射出同样破碎的光影,她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好。”江颀风扯开苍白的唇角笑了笑,“子祈是个良人。”
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的。
“对的呀。”江雀月胡乱擦了擦眼泪,轻快道:“宜安王,多少世家小姐求之不得呢,白捡来的机会,该为我开心才是。而且……其实我曾见过他的,殿下的模样可俊俏了,我求之不得呢。”
江颀风咳嗽了声,苦笑道:“你啊你。”
“好啦哥哥,放心吧。这嫁娶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这个夫婿可是我自己挑的,多难得呀。若不是因为父亲更器重太子殿下,才平白让我捡了这么个漏。不然日后呀,还保不准我要嫁给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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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颀风被她这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一时语塞,只是胸口憋着一口气,不知该咽下还是吐出来。
他分不清雀月这番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谎言。
但他明白,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与时北阙一般年纪,自小便是太学的同窗,是一起摸过鱼翘过课打过架的兄弟。他的人品,他自然是清楚的。
若这门婚事并非父亲所迫,对雀月来说,未免不是个好的姻缘。
换句话说,即便是父亲所迫,总归……还是个良缘。
能让她光明正大地离开江家的人啊。
他该为她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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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婚期定在何时?”
“不知呢。”江雀月笑了笑,“但父亲怕突生变故,恐怕会提议尽早完婚。”
江颀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问道:“太子他……为何不曾阻拦此事?”
他不明白,时南麟并不知晓江家还有个女儿,放任宜安王求娶灵云,不就是把江宋两家推去了宜安王身边吗?
从前他虽不能分辨时南麟对灵云是否有意,但也不曾料到他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江宋两家的助力。
宜安王本就有金陵顾家的支持,若是连江宋两家也站在了他那头,便意味着北国三大世家尽在宜安王囊中。这一点时南麟不会想不到。
那他到底为何如此?
江雀月吐了吐舌,“不管太子此前想法如何,总归还是逃不出父亲手掌心的。”
话音未落,自己的心绪却平白有些起伏。时南麟……等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会生她的气么?
明明那时候信誓旦旦拒绝了他,说要靠自己走出江家。
最后,还不是要靠男人。她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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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颀风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在权利漩涡的世家子弟,谁的命运不是被朝局所拨弄的,即便是皇室,谁又逃得脱。
“若想陛下下旨早日完婚,恐非易事。此事本就铤而走险,若是太过急躁,怕是徒增怀疑。”
江雀月蹙起眉头来点了点头,“哥哥有什么好点子么?今日宫里应当派人来取庚帖了,我有些担心,若是八字被旁人看到了,恐怕会坏了大事,当下还不是声张的好时候。”
她这怀疑不无道理,这门婚事事关重大,牵扯到诸方利益,即便是时南麟和时北阙,恐怕也对此事有诸多担忧,更别提那些不清楚事情缘由的各党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