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陈万千探头看了看,“可能是夏天要到了,湖水的颜色变深了。”
远处突然传来清越动听的箫声,像是一缕袅袅的烟悠悠地进到耳边里,尉迟少泽心中一动,挑起眉毛看向湖泊上,见到一只小舟冒着大雨,不徐不疾游到眼前,舟头立有一位身穿天青色纱衣的女子,手持一管玉箫置于唇边,身旁有个侍女为她擎着一把纸伞,女子的衣裳与天空同色,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借由这场大雨落到人间一般。
“这曲子似乎是齐国的名曲,”尉迟少泽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叫什么来着?”
“青衫湿,”陈万千打起大伞,“这是奴才家乡的一位隐士所做,听说是一个下雨天,此隐士在湖边遇见一位青衣女子,然后一见倾心,但是雨停后这位青衣女子便消失了,隐士心中失落便有了青衫湿的曲子。”
“不错,”尉迟少泽唇边翘起一个饶有兴趣的弧度,“看来这青衣女子到朕这儿来了。”
尉迟少泽站在亭子外,清凉的雨滴划过脸颊,眼眸中露出愉悦的笑意。那小舟慢慢地离他所在的亭子越来越近,而女子的箫声却吹得越发轻快,这应该是那隐士倾心的段落。
箫声渐渐低沉下来,尉迟少泽眼眸深邃起来,应该是到了青衣女子消失的时刻。女子低眉颔首,箫声犹如美人的啜泣声幽咽落寞,声音森森细细的,又像是一缕轻烟飘洒于烟雨中,只留下这漫天大雨,纪念着消失在隐士梦中的青衣女子。
“你是谁?”尉迟少泽微微眯起眼睛,“箫吹得很动听,比朕宫中的乐人还要好。”
女子轻移莲步,走到他的面前,盈盈行礼道:“奴婢拜见皇上。”
尉迟少泽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对上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你是……”
女子绛红色的唇轻轻张开,眼眸中光华流转,“奴婢沈绿袖拜见皇上。”
尉迟少泽扶起她的手将她带入亭子中,“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奴婢是宫里新进的舞姬,”沈绿袖嫣然一笑道,“还没有被分到哪位娘娘的宫里。”
苏如霜感觉自己的头简直要裂开了,她狠狠地捶了几下桌子。“小伊。你快过来。”
小伊连忙端着碗汤药过来了,颤声道:“娘娘,奴婢来了,你快些把这碗汤药喝下。头就不痛了。”
苏如霜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扯起丝帕擦了擦唇边的药汁,“本宫真是一刻都难以忍受下雨天,一到这雨天头就疼得厉害。”
“娘娘。御医说这都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小伊迟疑地望着她,“娘娘每次和皇上吵完架之后都会头疼。没准就是因为这个。”
苏如霜呆呆地看向窗外,“那和下雨天有什么关系。”
“下雨天容易心情不好啊。”小伊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奴婢见娘娘一到下雨天的时候,气色都没有以前好了。”
苏如霜低头叹了口气,“算了。本宫的身体也就如此了,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皇上是在上书房里批奏折还是去别的娘娘那儿了?”
小伊咬了咬嘴唇,犹豫道:“皇上最近纳了一位新妃。”
“啊?”苏如霜扭过头来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纳了谁进宫了,本宫怎么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还是皇上昨天纳的沈美人,”小伊附耳轻声说道,“奴婢听说这沈美人是舞姬呢。”
“皇上后宫里哪一位女子不是金枝玉叶,怎么进来了位低贱的舞姬,”苏如霜内心腾升起一团怒火,眼眸中露出不屑,“皇上一向都不对后宫感兴趣,连你一个女官都不愿意收进宫里,怎么会宠幸一个小小的舞姬呢?”
小伊脸色一白,咬牙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皇上是在湖泊上遇着这位美人的,美人乘着小舟在湖面上吹箫,皇上也许是一下迷住了。”
“迷住了?”苏如霜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什么狐媚把戏,果然是舞姬这样低贱的身份才使得出来的。”
“皇上昨天就把她接到宫里了……”
苏如霜浑身一凛,“接到宫里是哪个宫里?”
“不是东华宫,”小伊连忙招招手,“沈美人住在漱玉殿,皇上昨晚就赐予宫殿独居了。”
苏如霜多少松了口气,“本宫还觉着一个舞姬怎么能够住进东华宫,那地方本宫都不能进去。”她顿了顿说道,“不过赐宫殿独居也是一项殊荣,连敏婕妤都要和德妃住一块,漱玉殿是什么地方,离上书房近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