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吉利,我们今日是要去佛寺给阿娘祈福的。”
“好吧。”温淼乖乖坐回去,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听见有人喊:“二少爷!”
“大哥,我去凑凑热闹,待会去佛寺找你们!”温家二少温汀显是个闲不住的,有热闹不凑岂不是叫他心痒痒吗,少年跳下马车后就跟猴一样溜了,他的小厮忙追在后面。
温淼支出头去,“三姐姐,二哥哥凑热闹去了,不是说要一起去佛寺的吗?”
“不管他,二哥哥回去肯定要被训的。”温婳说。
“大哥哥怎么也不拦住他。”温淼小脑袋还支在外面。
“你大哥哥何时能拦住他?二哥哥从来只怕父亲。”
温淼笑了起来。
“快回来,外面凉。”温婳说。
“哦。”温淼正要把头伸回去,一辆华贵的马车恰从身旁经过,车中的主人正好也掀帘在看外面。
两座轿子挨在一起时,轿中的人与温淼碰了正着。
温淼看了看对方,头缩了回去,将窗格子放下。
对面的轿子速度比她们快些,行到了前面,轿中的人却似呆了,眼睛发直,揭帘的手迟迟放不下去。
“三郎,别看了,那颜凉玉死有余辜。”宁熹侯爵府大夫人崔氏道。
陆衡放下帘子,眸底闪烁,少倾,他道:“太子也曾纵马撞死过人,还曾当街叫人挖了乞丐的心脏当球踢,都是草菅人命,怎么太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颜凉玉就得掉脑袋?”
崔氏被吓得一激灵,她忙掀开车帘子左右看去,见后面那辆马车离他们远了,里面的人断不会听见方才陆衡所言,才松下一口气,她丢了帘子,回头瞪陆衡:“太子是何人,这颜凉玉又是何人?能相提并论吗?太子行径,圣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轮得到你来置喙?这种话,你切不可拿到外面去说。”
陆衡叹了口气,“儿子知道,儿子也只敢在母亲面前提,只是不知母亲可曾听说过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陆衡道:“听说这颜凉玉私下里是长公主养的面首,他以前就是市井里一个小混混,有长公主打点,他才能坐上司礼丞这个位置。”
这话甫落,崔氏的反应倒出乎陆衡意料的平静,言语中甚至带了几分羡慕:“长公主养的面首起码有上百个,这颜凉玉长相出众,被长公主看中,再正常不过,可即便他跟长公主私下再情意绵绵又如何,关键时刻,你看长公主保他没有?好看的男子天下多的是,身上沾了血的,长公主轻易弃之如敝履。”
陆衡道:“看来长公主是个薄情之人。”
崔氏又瞪去一眼,“也不能这么说,是颜凉玉自己恃宠而骄,谁叫他喝得烂醉还要在大街上骑马?长公主若保他,会失了民心。”
“民心?”陆衡阖了下眸,半晌后,他对崔氏道:“母亲,今日,就不去香云县主家吃茶了吧。”
“为何?”
陆衡道:“母亲,我并不适合香云县主。”
崔氏蹙起眉,“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陆衡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他眼里,脑海里,心里,都是方才那张俏生生的小胖脸。
狐狸眼,樱桃唇,粉鼻尖儿,凝脂赛雪,眼瞳像一弯清能见底的小泉,眨眼时,媚进心底,颠倒众生。
陆衡道:“母亲,其实有些话,儿子早就想同您说。”
“什么话?”
陆衡语气平和:“香云县主的父亲晟王,一直以来,与太子走得极进,是太子一党,首先不说我与香云县主结亲是高攀了她,就说晟王与太子关系密切这一点,我和香云县主并不适合。”
陆衡又说:“母亲我且问您,一个不得民心的太子,和一个得民心的三殿下,您觉得今后这天下会是谁的?”
崔氏被他这番说辞震得一颤,脸都白了些,心绪不宁地搅起手上的雅蓝手绢。
陆衡道:“母亲,我不想成为太子一党,所以,我不能和香云……”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崔氏将他打住,压低了些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香云县主偏生就中意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香云县主那双眼睛只往你身上盯,你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跑得了吗!”
陆衡道:“香云县主的母亲廓月夫人同晟王虽是夫妻,但不同心,廓月夫人曾同三殿下的舅舅左相大人有一段露水姻缘,左相夫人去世后,左相到现在未续弦,家中也无小妾通房,心思何为,娘您想想。首先晟王本就瞧不上我,只是无奈女儿喜欢,而廓月夫人更是不会愿意我入了晟王的阵营,她属意的是十二皇子,十二皇子与太子不和。”
被陆衡这么一洗脑,崔氏产生了动摇。
“这些长辈的风花雪月,你怎么也晓得?”崔氏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她最怕她儿子死读书,没曾想,倒是掌握了不少小道消息。
陆衡道:“多结交些朋友,有些事自然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