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的梦魇,令她异常不安,然渐渐,那缕熟悉的青梅香,侵入脑海,她的梦魇……随之散去。
即便无法苏醒,也知,那是属于苏折的味道。
她额角一直突突的痛,也得以缓解。
沈蓁蓁昏的一直也不安宁,这会儿,十指更是紧紧攥了起,看样,同在梦魇中。
马车徐徐前行,道路一点一点停止颠簸,裴央昏迷中感觉,从这时起,一路上都有人高声议论,但议论什么,一句也无法听清。
莫约半个时辰,琅琊驾车到了客栈前,他跳下车,刚刚抬手掀开车帘,未时末的太阳光便乘机钻入了车厢。
沈蓁蓁的睫毛颤了颤,琅琊掀车帘的手,也颤了颤。
此时,日光正好,不似午时炙热,路上的行人不太多了,但凑巧看到马车里的光景的人,无不走着走着,撞到了前人。
琅琊手越来越僵,当真不知该放下,还是出言叫喊。
沈蓁蓁一直紧紧攥着的十指,舒张了,她无声的痛苦呻吟,双眼睁了开。
琅琊瞧见,手猛地一抖,想开口喊别,已然晚矣。
沈蓁蓁撑着双手微微起身,余光一闪间,僵住了。
那通过琅琊掀起的车帘的空,射入马车里的光,打在那拥着红衣姑娘的人脸上,忽明忽暗,明灭不定,但那沐浴日光的眉眼,明显有冰雪融化,即便似同样昏睡。
沈蓁蓁的手臂有些抖,她咬住了下唇,视线艰难的挪移,看那红衣姑娘脑袋枕着苏折胸膛,姑娘发丝是散的,苏折衣袖上有血。
日光照着他二人,怎么看怎么高山水长,似锦如花。
啪嗒!
不知谁的泪,砸到了手面上。
沈蓁蓁长睫再颤,鼻子已……酸涩极。
那红衣姑娘没有一丝一毫主动靠近苏折的迹象,是苏折……她的苏哥哥,主动揽人入怀的!
沈蓁蓁忽觉嗓子干涩,喉咙里还有点腥,她收回视线,琅琊不敢看她,掀着车帘的手连忙放下。
沈蓁蓁慢慢撑坐起,靠在车板上,下巴昂了昂,泪却无声的流。
她想,她到底算什么?
这十二年,又算什么?
缓缓,嘴角带了自嘲的笑,十二年抵不上几天,抵不上几天啊!
在沈蓁蓁自嘲出声时,一向自控力极强的苏折,睁开了眼眸。
沈蓁蓁回头,目光忽地有些薄凉,嘴角勾了起,低声问道:“苏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苏折望着她,没有回答,他问向琅琊,“到了为何不喊?”
蹲在驾车处的琅琊,听着这声音,头皮登时发麻,他倒是想喊,不过主子你自个后院着火了,算个什么事!
沈蓁蓁背过脸,用衣袖随意擦了擦面上的泪痕,不回头,不看任何人,再问:“苏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苏折拥着裴央肩的手,收了回去,他静静地回答沈蓁蓁,“是裴央救了你。”
“……苏折,你是来救我的吗?”
沈蓁蓁变了称呼,回头,固执的问第三遍。
苏折没回答,像面对赵峫、顾远、阮思悠的质问一样……哑口无言。
沈蓁蓁再也没有了其他言语,抬手一掀车帘,自己跳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