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简铭心里面那种软绵绵、麻酥酥的感觉,就被酸溜溜的感觉,替代了。
季凝不知道简铭的这些小腹诽。
倒是读书这件事,在季凝的眼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往日里,她也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话。可当真自己静下心来读几本之后,季凝才渐渐明白:这“黄金屋”“颜如玉”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所读的,还只是些前人搜集的历代掌故之类的笔记呢,就足以开阔她的眼界了。
季凝越发觉得,这种“打法无聊”的方式,真好。
这么读着读着,每日里又被简铭照料着,还能听到简铭向她讲述少年时候的一些经历,季凝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生病是这般好的一件事。
岁月静好,大概如是。
季凝偶尔也和简铭说自己昔年在季府的事,拣些稍微能听的、不至于让人心生烦恶的事,说给简铭。
一则季凝嫌丢人,二则她也不想因为季府的事而败坏了自己与简铭的好心情。
何况,她现在和简铭,才做了多久的夫妻?
尚不至于把过往一切,都说给简铭听。
再关系亲密的人,也不是彼此之间无所顾忌的。
经过了这段日子,两个人对对方,都添了许多了解。
而现在,季凝终于能够走出这间卧房,而不被简铭埋怨了。
外面的阳光真好,暖融融的,不冷也不热。
季凝舒心地站在廊下,看着府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仆从。
而每个仆从,在看到她的时候,甭管离得多远,都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问安。
这情形,可与她病之前,不大一样了啊!
季凝清楚地记得,就在几日前,常胜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仆从,向她行礼问好了的时候,还都带着些“不得不”的意味。
仿佛他们只是慑于简铭的存在,以及季凝的主母身份,才不得不对季凝这般恭敬的。
所以,这短短的几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凝心里陡生一股子“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可惜简铭此刻不在身边,不能向他询问详情。
季凝正疑惑间,忽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算不得十分的整齐,但也算不上杂乱无章。
季凝凝眸于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主院的尽头,很快转过来一行人,是一众仆从簇拥着几个孩童。
季凝挑眉。
那一行人中,抢在最头里的,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廊下的季凝,欢呼一声,雀跃着扑了过来
“阿娘!”歆儿喊得特别响亮。
季凝看到她,心情都好了几分,自然而然地双臂一张,任由歆儿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算起了,她已经多久没见到歆儿了?
皆因季凝病了,生怕将病气过给孩子们,遂当简铭说要孩子们来给季凝问安的时候,被季凝拒绝了。
季凝知道这是大家贵户的礼数。
自己这个做主母的病了,子女们无论是否是自己所生,都得来问安,甚至奉药侍疾,才是孝敬之道。
不过季凝觉得那些个礼数啊都是虚的,孩子们都还小,自己也没到七老八十的程度。
何况她这病来得及,季凝可不想为了那些虚礼数,而让几个孩子都有染病的危险。
季凝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简铭说了。
简铭并不觉得意外,季凝的性子就是这样的。
然而他还是觉得,如此多少委屈了季凝。
侍疾问安这件事,就这么被季凝拦过去了。
她猜想着,大概是简铭离府之前,想着自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又耐不住屋内憋闷,说不定是要出门的,遂令孩子们来给自己问安。
三个男孩儿倒还罢了,只是歆儿,几日没见到她,季凝其实很有些想她。
此刻搂抱着歆儿,季凝觉得她似乎又窜了个子。
小孩子总是一日一个样地长身体。
歆儿也很是想念季凝。
她抱着季凝的手臂,糯糯地问这问那,没个安静时候。
季凝一面应付着她,一面眼角余光察觉到了其他三个男孩,已经走近了来,一个挨着一个地立在距离季凝不远的地方。
看这架势,规规矩矩的?
季凝心里面犯起了嘀咕,觉得似乎哪里,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