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后最困的时间段逃课的同学陆续离开。
只留下绵绵卷了卷被子,他呼吸渐粗默默将脑袋埋得更深睡得越来越昏沉。
白沉到的时候,就看到团在里面,被汗水浸湿,像浸在水里的家伙,小孩自己作的成了个鹌鹑了。
绵绵感到被子被拉开,他扯了扯,拉不动。
白沉一掌轻贴在绵绵额头,神情一凝。
一会功夫,体温升高。
白沉将小孩捞起来俯身靠近,在绵绵耳边:“顾青轮,起来。”
绵绵昏沉的厉害,只是觉得这磁性的声音很勾魂翻了个身,脑袋一转贴上白沉的手臂内侧。
温热的唇触到另一边的肌肤。
白沉却好像被烫到,高大的身影滞住,眼神却很快恢复清明。
仿佛被碰到命脉下一刻白沉直接掐住绵绵的命门绵绵因疼痛反射性地挣扎却被一股大力压制,仿佛所有想隐藏的脆弱都被迫敞开。不知道是外面的凉风还是心理作用,绵绵狠狠颤粟了下,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炸开般。
仿佛有一双眼,在等待他醒来。
这种强硬的手段,很能激起绵绵的反骨。
绵绵很困很累,但心脏被火包裹着,想要摧毁那压迫感。
所谓触底反弹,绵绵就是典型。
绵绵勉强睁开眼,沾着水光的眼睫点缀在面前,看着人都好似带着重影。
但白沉毫无波澜的眼眸却那么明显,被其中的冷漠激得身体一僵。
“你做什么…”
“起来,去医院。”
“不去,让我再睡一会。”我睡得好好的,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特别欠揍,绵绵难受的想原地爆炸,“松开,是不是想打架,小爷现在没空搭理你……”
白沉被气笑了,这会儿还想着打架。
现在的温度,轻易降不下去,还想靠物理降温不现实,但这小孩自己主意大的很,也不是听劝的,他又何必多事再管他。
顾青轮是他乏味的生活中,突兀闯入的色彩。
这样的色彩,纵使白沉,也想潜移默化地将之留在身边。
一个野蛮生长的家伙,哪怕什么都不管,也能开出绚烂的花。
强求,从不是白沉的作风,那违背他的原则。
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多的是人关心顾青轮。
白沉脑海中划过擦身而过的刘雪阳,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白沉忽然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看着最近烦躁的源头,白沉一掌拖住小孩的后颈,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见小孩那眼眸从迷茫到畏惧,一手抽了旁边的纸巾,将绵绵脸上的汗擦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一如之前的语气:“那就好好休息,我也要走了。”
那语气,仿佛隔着天堑。
好像要失去了什么似的。
绵绵刹那间睁开眼,压着说不明的慌乱。
头一歪,看到白沉转身间,身上的伤,看上去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勉强想起自己刚才恩将仇报。
白沉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身后的小孩死死扣住,低头,只能看到柔软的发璇。
暗色一闪而过,冷漠的神色也稍稍缓和。
小孩也不说话,似乎在和身体抗争,又或是在害怕什么,只是沉默地拉着白沉,不让走,也不开口留。
“你等等,让我缓缓。”生病时,身体机能下降伴随着全身的乏力,需要慰藉。越是强硬,越是容易失去心理防线,有些平时不会说的,这时候都会脱口而出。
绵绵从高热中回神,他摸着额头,这能煮鸡蛋了吧!
小冰山的嘴巴是开过光吗,还真升高了。
“帮我拿一下外套。”这是意识到必须要去医院了。
“你在命令我?”
“没啊,呃,你…不是过来看我死了没吧?”绵绵突然想起中午那会被吵醒,这货说的话。
“不然?”
白沉也不否认,微微一笑。
还是那温和优雅的样子,绵绵无声涌出一口气血。
深呼吸,要算账也要等满血再说。
他再次靠过去,挨着白沉的手臂,这是在几十分钟前做过的,当时还被白沉毫无顾忌地推开。
绵绵却故技重施,只是更虚弱了。
绵绵审时度势,该示弱时也不含糊:“真的没力气,同桌。”
白沉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的同桌可不是我。”
“怎么就不是你了,你现在难道不坐我旁边吗!”绵绵声音软,语气却是理直气壮。
白沉感到手臂上的滚烫,到底没推开,闻言眼梢一挑,目光中像是含了一丝温度,绵绵还要细看,白沉将挂着的校服拿过罩在他脑袋上,顿时一片黑暗。
“穿上就出来。”
拉拔开衣服,只听到关门声。
两人经过校医的办公室,绵绵想到白沉身上不少擦伤,绵绵人再次一歪,靠在墙上,耍无赖般:“我有点冷,你去里面帮我问校医借点毯子什么的。”
看着绵绵那满是可怜巴巴的渴求味道,白沉发作不得。
这小鬼,特别懂得利用人心,连这时候也不忘发挥优势。
白沉大概是没见过去个医院还这么拖拖拉拉还麻烦的黏糊精,停了会,才敲门进去。
任性,还无理取闹,不过不讨人厌。
白沉刚进去,绵绵就看了下手机,看到白景十几条微信和几通电话。
立刻回复了过去,才知道白沉是受了白景的托付。
从以前知道的一些线索,绵绵勉强拼凑出,白沉好像欠着白景什么。
绵绵也说不清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是失落。
“我在期待什么……”
校医看到白沉,带了点调侃:“怎么又来了。”
刚才白沉就来问过那发烧小孩的情况。
白沉看了下周围:“毯子。”
她好奇道:“给谁的啊?”
两人看起来有些熟悉,交谈间更像平辈。
白沉并不回答,医务室这些物品都是有储备的,他直接走进储备室,从一叠医用毯子上抽了一条。
离开时,校医托着腮:“你过来,给你伤口上点药。”
那些沾上沙砾的部分,被白沉随意的处理过,直接冲洗撕扯掉不干净的地方,有的凝结,有的还冒着血。
他的行为没丝毫细致的地方,没听到般继续走。
“喂,先别急着走。外面的小孩借口让你进来,就是为了让你弄好伤口吧,你这样走了他还会继续缠你。”
“……”白沉顿了顿,似乎有点意外,又明白这就是顾青轮的本性,有些不合时宜的软肠子,不欣赏,但也不讨厌。本来就吵闹,发烧了更闹,为了短暂的清静,白沉也很干脆,“药水给我。”
校医喜闻乐见看着白沉难得改变主意,重新坐到椅子上,自己处理起了伤口,由于早就清洗过,只要涂一下药水就行,动作熟练的仿佛经常受伤。
“说起来那孩子还挺变扭,明明关心还要拐弯抹角的,真可爱,有女朋友吗?”
“自己问他。”白沉眉梢都没抬,语气平平,“他对老阿姨没兴趣。”
“……我才24!你这嘴巴这么毒,谁忍得了你!?”追他的都是瞎的,有没有不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