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打乱了秦尔澜的计划,她眉一皱,没能在短时间内回想起眼睛的主人。
“上来。”那人对他们说道,像是在发号施令,温和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明明在笑,楼醒却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笑意。他谨慎地移开了身子,刺猬一般竖起尖刺提防着。
楼醒挡在了她面前,抬起的手臂想将她护在身后,不是那么可靠的肩膀给秦尔澜带来了安心感。不过秦尔澜却拨开了他的手,正面与那人对视。
她想起来了,这人来过很多次秦府,每次他来的时候,父亲都会打发她去校场,不让她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秦尔澜眼皮子一跳,有种微妙的预感。
秦尔澜暗自叹气,她最不会应付聪明又不动声色的人了。
马儿打了个响鼻,马蹄敲打在地面,扬起了浮尘,祝容隐隐察觉到那么点剑拔弩张的味道。秦尔澜已经将手递了出去,拉住了那只轮廓姣好的手。
秦尔澜回身道:“无妨,我认识。”
楼醒扬眉,似乎在判断车上的人的危险性,他带着质疑的眼神探究这人,对方大大方方地投以回视,又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待他们三人都上到车上后。车夫扬鞭,策马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车内早早地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檀香从一旁的炉子里缓缓地散发出来,填满了整个马车。天气还早,车主人却早早地抱着个汤婆子,靠在了车厢上。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身上还披了件白狐裘,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瘦,仿佛大病初愈。尖尖的下巴仿佛能戳伤人,脸色白得像纸,灰蒙蒙的眼珠一转,瞧的幽深难测。他未束长发,只在鬓角绑住几缕发丝,松松散散地用红绳织了根小辫。
秦尔澜想起来了,那是朝中侍郎,前年刚中的探花郎,余也。
余也单手只着下巴,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捞出来一样,带着凉意。他见到楼醒背后的伤后,眉心一跳,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的视线转向了秦尔澜,仿佛明知故问一样,问道:“你们要去哪?”余也将汤婆子往怀里揣了揣,拥得更紧了,又把帘子挑了下来,整个车里密不透风,他一副恨不得跟汤婆子融为一体的架势,这形象跟她以往见到的余也大相径庭,她的警惕性一下就降低了不少。
秦尔澜心虚地看向车厢外,回了一句:“出城。”
祝容自觉不能在这人面前露怯,一言不发,缩着脖子想跟楼醒抱团,被楼醒一个眼神扫过,又不敢讲话了。
秦尔澜做好了会被送回家的架势,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算了,鼓足勇气又开口:“你这是......送我回去吗?”
余也不紧不慢地开口,露出一个温温和和的笑容:“不。”
“我在,送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