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又看向自家姑娘的夫郎:
杜叶安静的垂眸,周身的气息冷漠而寡淡,一双墨黑的眸子凝视着瓷碗中清澈的汤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渠宁心里有些窝火,自家女儿鞍前马后讨他欢心,整一副全身心陷进去的没出息样儿。
他倒是稳稳当当,毫无波澜的坐在那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清高模样。
思及此,渠宁冷冷开口:“杜叶。”
杜叶回过神,看向渠宁:“父上有何吩咐?”
“灵儿出发前往夏狩,你也要同去。”渠宁目光依旧落在连灵身上,眼神温和,声线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狩猎之时说不准要出什么意外,你要好好照看她。”
“夫郎也去?”连灵愣了一下:“爹爹,夏狩山高路远的……”
“他是你夫郎!”渠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连灵:“刀山火海都应随你!何况区区夏狩?”
可他当我夫郎也就只有这一年啊……
连灵苦着脸,郁闷的拿筷子翻弄着碗里那两块青瓜:“何苦劳烦他陪我走这一遭,皇宫肯定也会有随队的大夫在啊。”
若不是下人和杜叶在一旁,他指不定拾起筷子揍她脑袋。
这没眼色的!
轻吸一口气,渠宁揉了揉眉心:“医馆的事情我来帮你们办成,如今他留在家里也无甚用处,去西山就当活动活动身子骨。”
“行……。”她叹了口气,又暗中将那两块瓜片拨到饭底,给自己拣了块红烧肉。
杜叶也点头,安静的应下。
晚膳过后,趁着下人收拾碗筷的功夫,连灵从胸口拿出那封书信,递交至渠宁面前:“有人托我将这个带给您。”
渠宁靠在椅背上,正欲翻书,手中动作猛然顿住,皱着眉接过信封:“对方是谁?”
“大理寺柳少卿的弟子,丹月和香城评事。”
“不认识。”渠宁摇了摇头,将信封放置在桌上:“我过会儿再瞧。”
“你们在外乱逛了一日,还是早些休憩。”渠宁望了望窗外夜色,随后瞥了一眼连灵:“听下人说,昨晚你们没圆房?”
连灵迅速涨红了脸:“爹你未免管的太宽了!还有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渠宁嗤笑一声:“李伯给你们收拾房间,发现柜子里那条被子铺地上过,背面全是花生印子。”
“我……我昨日太困,回屋就倒地上了。还是夫郎贴心给我盖的被子。”
“你骗鬼呢?”渠宁重新摊开书本,有些没好气道:“我倒是不急着抱孙,可你们好歹给我睡一张床上。”
连灵心下干笑。
她委实还是觉着自己一个人睡比较……安全。
“多余的被褥我也收走了,别再让我发现你们分床睡。”他说道此处,有些不耐烦道:“出去吧,早些休息。”
待到两人应声,相继离开。偌大的竹涛阁唯余他一人。
他这才从书中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封微黄的信帖上。
封条完整的贴合着,一看便知并没有被人打开过。
屋内下人也已经离开,阁中唯有细微的,烛火寂寂燃烧的声响。
夜风从窗外吹拂进来,便使得火光一阵猛烈晃动,似是要随时熄灭。
他放罢手中的书,伸出手拈起那封书信,并未将其打开。
而是将其一角凑近那影影绰绰的烛火,面无表情的看着它逐渐如红莲般燃烧,最后化作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