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青想着瘦巴巴的儿子就心颤，他们夫妻两个都是教师，工资加上粮票其实不算少，但就是收不着奶票，每天只能干着急，一听说有人卖牛奶，那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这奶能存多久？”孙少青没经验，生怕这昂贵的牛奶买回去浪费了。

“要是能存在井里，或者水缸这种阴凉的地方，放上四五天不是问题。”大概因为家中的母水牛这些日子天天喝灵泉的缘故，产的奶不仅味道香甜，保质期还长，这俩原因放在一块，来换或买水牛奶的人还真不少。

“真假的？能放这么久？”孙少青惊了，有些怀疑阿宝骗他。

“不信可以不买的。”阿宝见他着急，好心解释，“放的好就存的久，但也不能放太久，超过五天估计就该坏了，最好是三四天喝完。”

“你家有母牛吧？”孙少青眼睛发亮，提了提眼镜。

阿宝点头，等他下文。

“你住哪，离着远不远？不然以后我每隔五天，就去你那买牛奶，我儿子上个月刚生，别的不吃只喝奶，媳妇奶水不够喝，想不出法子了，一斤两元就两元，反正也不要奶票，好歹能买到。”

孙少青忍不住碎碎念，“那我先买三斤，你是只收钱吗？粮票布票什么的要不要？我这有不少，如果可以就、就”

儿子出生一个月，他几乎花光了积蓄，要不是前两天刚发的工资，可能连这六元钱都掏不出，但生怕错过这村就买不着牛奶了，孙少青出手倒是很干脆。

“你有什么票？”

阿宝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孙少青呆了会，才火急火燎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乱糟糟的小票，塞在阿宝手里，“你瞧瞧有没啥想要的，能抵点钱就成。”

俩夫妻都是教师，工资合起来六七十元不说，还能发些寻常人拿不到的票，就比如眼前这几张。

“这是的确良！”阿宝惊讶极了。

农村虽说每年每人都发一尺二的布票，可都是些基础棉布，像是的确良这种近两年刚刚风靡起来的布料，不仅很昂贵，票还能难拿。

也是孙少青两夫妻不重享受，拿到这种布票也舍不得出钱去买，就一直存着，今年要不用掉，明年就作废了，本着要能换就是赚到的念头，一股脑全拿了出来，没想到对方还真感兴趣，他有些激动了。

“你要是想要，就都给你，反正我也用不着，只要能少算点钱就成！”

“那”阿宝思考了一下，“这几张全国粮票，还有糖票油票，这个的确良布票都给我，剩下的还你，就五块钱吧。”

孙少青激动的脸都红了，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大水壶递过去，“女同志你人真好，给我来三斤，谢谢！你家住哪个村？我以后每周末就去找你买牛奶，绝对不麻烦你！”

“就住在清水村，也不远，你要真想买，到村里就找贺家，上加下贝的那个贺，就说家里有牛的应该都知道。”

孙少青付了钱，提着装满了水牛奶的大水壶，忍不住喝了一口。

这奶当真是好奶，比他喝过的所有奶味道都好，儿子肯定喜欢喝，他得赶紧拿回去给他尝尝！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饭店吃东西的人多了，逛供销社的人也多，不少人都熟门熟路的拐到巷子买东西，比起早晨巷子里的人要多了不少，陆陆续续聚了十几个，从卖鸡蛋卖鱼卖肉，到卖蔬菜卖水果卖米面，基本日常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能在这见到，不用票据，价格还偏低，只要是这里有的，大家伙都喜欢在黑市上买，所以生意不错，一个上午过去，巷子里的人换了几批。

阿宝带来的水牛奶比较多，陆陆续续有人买，但价钱贵，卖的慢，等到中午程好义来送还罐子，还有三分之一没卖掉。

程好义一见阿宝，很高兴地说：“我媳妇跟我儿子特爱这奶味，就昨天一天，给喝了两罐多，要不是怕他们拉肚子，怕是能当水都给喝完，我想着一次买多了也不好，我看不然这样，你给个地址，以后去找你买。”

他昨儿两天在厂子里问过了，清水村离这不远，骑车的话半小时左右就能到了，来来回回才一小时，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好啊。”阿宝就与他谈到了孙少青，听说有个人也要定期买奶，程好义也连连点头，“这人还挺识货。”

然后想起来又问，“你说的那布票是什么布？”

“的确良，好料子，有钱都难买呢。”

程好义点头，“确实，票难得，我发的那些票全给我媳妇做裙子了，现在不是夏天吗，她大着个肚子也爱美，非要做裙子，还要那种带褶子的，老贵了。”说完了摇头叹息，但脸上全是幸福。

如果是夏宝珍在这，肯定是万般羡慕了，可阿宝却没什么感觉。

她对人间的一切都很向往，唯独男女情爱，是避之不及。

当初造出福地的大能飞升前，就曾在人间受了情伤，才闭关百年努力修炼，最终断情绝爱，突破大道成功渡劫飞升，留下的只言片语也是告诫世人，男欢女爱无用，唯有自己靠得住。

阿宝在福地长大，自然受此教诲，如今附在夏宝珍这寡妇身上，倒是十分自在。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好义就赶回去上班。

眼见着人少了，阿宝就提着奶桶又一次踏进了供销社，不过这回，她不是来买种子，而是去了卖成衣布料的区，这里有一片专门确良衣物的展示区，料子轻薄，色彩鲜艳，还有各种漂亮的印花，只要是进了这片地方，就没人能不被吸引。

阿宝也不例外。

她才刚刚靠近，女柜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源源不断地介绍起来：“请问您要些什么布？这的确良可是咱们这今年新上的布料，市里头卖的疯了，年轻女孩都要有一件呢。我看同志你皮肤白，头发黑的，最适合这种白裙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三更明天1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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