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阙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事早有端倪。能轻而易举将阿樱挟进帝宫,又能悄无声息地将你林叔收入麾下,还能在戒备森严的帝宫拥有诸如紫婷的一系列跟随者,其势力必定不俗。而且别忘了,她当初就能赶在岳冕之前对我下手,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何人能掌握如此精准的信息。就因为她是岳凌,岳川和岳冕在她面前必是知无不言。” “岳川那老匹夫千算万算,诡计多端,就是没算到有朝一日会栽在自己女儿手上。” 我看着司阙怀疑的眼神,道:“是与不是,你现在去质问林叔一番,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不过我提醒你,阿樱已死,你的林叔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你冒冒失失前往,至于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举,我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司阙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占据徐夫人身体的女人,她也是和岳凌一伙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女人也是想要调查石头去向的人,她背后的势力定不知道石头已经落入岳凌之手,才冒险进入徐夫人体内,想要一探究竟。怪就怪在灵族自身走漏了消息,才导致外方势力介入了进来。” “所以说,现在帝宫内虽然看起来一片宁静,但其实暗地里有三方势力在周旋?”司阙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我摇头,道:“不。据我所知,最起码有四方势力。” 司阙表示难以消化:“怎么还有一个?” “别忘了,还有云诏这个不显山露水的人。”我没将云诏的身份告诉他。种种迹象表明,云诏所代表的遁罂门已然介入到此事内。 我不知道这石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时间竟引得这么多势力趋之若鹜。 过了好一会儿,司阙才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现在?”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阿樱惨白的面容,一时失神,道:“现在,当然是先去恭喜岳川这个老匹夫,将自己的女儿养得深藏不露,自己被骗了都浑然不知。我相信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岳凌一定在劫难逃。” “那块石头怎么办?” “那块石头我没兴趣,再说这石头本就是灵族之物,岳川虽然卑鄙了些,但石头回到他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 现在徐夫人已死,我在这里也就没有了意义,不出几日岳川必会送客。与其想那块石头的奥秘,还不如想一个周全的法子,尽快将岳启明这小娃送出去。 看着还在努力消化的司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既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干脆不用想,横竖你也是个冥族二皇子,连岳川那老匹夫都不敢把你怎么样,何必花这些无用的心思?” 司阙没好气地望了我一眼,不满地说道:“你以后发现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把我全程蒙在鼓里有意思吗?” 我无可置否,之前的确没有告诉过司阙这些事。不是我不相信司阙,只是觉得他这么一个思想单纯的冥族二皇子,不适合卷入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中。 “我该讲的已经讲完了,至于......”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声遒劲沉重的暮晨钟声又回荡在天地间。 现在不止司阙,我的身体也似定住了,不能挪动分毫。 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帝宫又发生了什么? 屏息聆听,又是两声沉重的暮晨钟声传来。 我疑惑地抬起头,暗道莫不是又死了位嫔妃? 正揣测之际,钟声却未做停歇,天地震荡,又传来三声深远的暮晨钟声。 安静一晌,天地之间再无声响。 我心里默念:声六起,族亲丧。 声六起,族亲丧。 所谓的“族亲”,究竟与族长是什么样的关系? 突然有一个近似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我问司阙:“你是冥族皇子,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会敲六次暮晨钟吗?” 司阙皱眉道:“按正规礼节,只有族长正妻以及族长子女死的时候,才会敲六次暮晨钟。” “是吗?”我望着暮晨钟声传来的方向,思考一晌,道:“这么说的话,帝宫内好像死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次倒霉的人,是岳凌。 帝宫内现在已是天翻地覆。钟声刚落,我就听见外围的街道上人声嘈杂起来,四处都是士兵甲胄撞击的金属声响。 我和司阙在回去的途中,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不时有士兵穿过人流,往帝宫中心而去。我抓住一个急忙跑过的小厮,装作一个白痴的样子,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有如此多的士兵穿梭来往?” 那个小厮白了我一眼,道:“这你都不知道?是族长最疼爱的岳凌公主出事了。那些士兵都是奉命追查凶手的。” 果不其然,当真是岳凌出了事。 瞄了一眼周围,那小厮凑近了,压低声音继续道:“今天可忒邪门了。前脚那位失心疯的徐夫人刚走,后脚这岳凌公主就跟着死于非命,而且邪乎得很,说是这公主好端端一个人在屋歇着,好一会儿没声响,外面的侍女觉着奇怪,斗胆进去一瞧,顿时肝胆俱裂。说那岳凌公主的的胸口正汩汩冒血,上面还插着一把剑,用手一探,已经没了气。哎,造化弄人啊,你说岳凌公主还这么年轻,就惨遭非命,哎。” 小厮说完后,愁容满面。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告知。” 那小厮似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没说话,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司阙凑了上来,道:“这下可真热闹了,你看岳川现在气得满城通缉凶手。”说完瞥了我一眼,继续道:“那你现在还准备跟岳川说岳凌那件事吗?” 我摇了摇头,现在岳凌已死,阿樱的仇也算了结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杀岳凌的人必定是觊觎那块石头的人。岳凌本是个厉害的角,奈何碰上了更厉害的角,敢在帝宫内堂而皇之地杀死一位公主,这凶手,的确不凡。 这样的人,岳川就是倾全族之力,也未必找得到。 何况,岳凌一死,她生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消片刻就能浮出水面。岳川那老匹夫狡猾至极,岳凌的事情他一眼就能看的明白。他之所以着急,我看很有可能是担心那块石头被人给偷走了,而不是着急为死去的女儿找回公道。 毕竟,于他而言,那块石头的下落,抵得过徐夫人和岳启明母子的命。 我望着帝宫不甚晴朗的天,喃喃道:“这帝宫的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