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季嫣怀着剧烈的心跳撞见的,只是赵延安平静到令人害怕的双眼。 草屋门大开,四下寂静,季嫣眼前出现的自始至终只有赵延安一人。赵延安的身姿挺拔,衣冠洁净清爽,无半点狼狈模样,他低头看她的姿态,倒不像才被人掳了去,却似于边郊踏青,姿态闲适非常。 季嫣不想看见赵延安,第一眼见着他即带着下人离去,赵延安的神色微动,不知思虑了什么,尚算平和地开口问她: “尔何故现身此地?” 季嫣闻言脚步未停,并不回答。 奈何赵延安的嗓音又一次自身后传来: “我可以放了你父亲。” 季嫣的脚步微顿,清楚对方意思后顿觉神经紧绷,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赵延安打的什么主意,他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可她不信经过了如此多事件赵延安还会信任或者说重用于她,而继续同赵延安掺和在一起,那条路却比直接攻取太后要多上太多荆刺。 染血的荆棘在季嫣眼前道道铺开,挥开不该有的幻觉,她又想起不久前喘不上气的绝望,随即脚下生风,未带迟疑。 “我不信你。”像是看出了季嫣心底的顾虑,赵延安第一次将话说得如此明白。 季嫣不想再受他诱惑听他支配,她脚下的频率越发快,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赵延安的音量却不减,一如永世无法摆脱的魔咒,那么清晰地传达到她的耳边。 “要么,你爹爹从今日开始安享晚年,要么……”赵延安一直站在原地,剩下的话一改之前可穿透一切的力量,微弱得像要湮灭在他口中,但季嫣还是清楚听到了。 她听到他说—— “从此阴阳相隔再不见天日。” 季嫣的双腿再也迈不开了,“安享晚年……”她轻轻呢喃这个她上辈子追求了一世的词语,忽而轻笑出声,“你不信我,我又如何信你?” “本相还不屑于做言而无信之事。” “既没有信任可言,你在我身上又能图些什么?”他不信她,自不会让见不得光的谋划叫她知道,而就算他想吩咐她办某件事,也会因为他的不信任,叫他不敢轻易将事件托付于她。 她这游离于全盘计划外的局外人,于赵延安而言,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本相要的,向来是绝对的忠诚。” 季嫣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她笃定体察人心如赵延安不待过多解释就已明白她的意思,她之前数次阳奉阴违早已说明了一切。 “但这一次,本相给你拒绝的权利。”赵延安一直很平静,眼潭无波掷下道道惊雷。 哪怕亲耳所闻,季嫣仍是不敢相信,她就看着赵延安,仰头看着,看他睥睨的神态,看他殷红的唇瓣开合: “本相布下的命令,尔不愿做,即可拒绝。然一旦接手,本相要求的,便是绝对之忠诚。” “你不怕我有二心?” “你可以有二心。”赵延安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容狂肆,是包含了一切胜券在握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