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气氛低沉,芽儿心情不好,踢着小石子,默不作声的在大街上行走,对面过来几个婆子丫鬟,乐呵呵的说着话,手里或捧着一些绸子,或抱着只大瓷瓶,一丫鬟手里端着个刻了花样的木桶,瞧仔细了是只马桶,芽儿赶忙避到一边。 这群人穿着或红或绿的衣裳,簇拥着中间的月白袄裙,外罩一件粉色小衫,束着一条水色腰带的女子,是刘大荣的小妾孙荷,时下女子都爱穿些宽大的衣裳,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有些学着男子身着宽大的道袍,贾氏是个顶顶爱俏的,也不敢如她这般穿着,孙荷的衣裳如缺了布似的紧绷在身上,胸前的两团撑得鼓鼓的,后臀包的似要崩裂一般,显的腰肢细软,如风摆柳一般,男人的大掌一把就能握住,引的路旁的闲汉痴痴呆呆的望着她,她眼波流转,似嗔似怒的瞪了闲汉一眼,闲汉摇摇摆摆的晃着身子,瘫坐在地,两眼发光,恨不得把她胸前的两团塞嘴里吃了,把她抢了去。 整条街上静悄悄的,目送着这群人从面前经过。 婆子点头哈腰的恭维道:“奶奶乔迁新居,该受我们一杯酒才是,我们都等着在奶奶跟前讨好呢” 孙荷抽出帕子,扇在婆子脸上道:“你个老货,尽惦记着吃我的喝我的,你们帮着奶奶搬家,奶奶还能少了你们不成” 娇滴滴的声音让芽儿想起在县衙后宅偷听那次,摸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这么纯粹窑姐怎么就被县令大人拉进了后宅? “要我说啊,夫人虽为大却一点都没有为大的胸怀,成日的因着奶奶和大人拈酸吃醋的,招了大人的烦,独给奶奶置了宅子叫奶奶搬出来,夫人因着这跟大人大吵一架,气的脸面发紫”,身上的衣裳和别的丫鬟一样,只头上插着支金簪,应该是心腹一类的,嘟着嘴诉说着县令夫人的不是,眼里的得意却遮也遮不住。 孙荷捻着帕子捂了嘴轻笑道:“她生气又如何,我偏要气她,你不瞧你奶奶我连车都不坐,老爷派的帮忙的我也不要,就带着你们几个,慢慢的磨洋工,怎么也得搬百八十趟不是,气死她,只是让你们几个跟着我劳累了” 婆子舔着脸道:“看奶奶说的,奶奶是主子,还跟我们客气啥,县衙离着这里不过几步路,能累到哪里去” 惊的芽儿外焦里嫩,这种私事也好拿出来显摆,得意的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县令大人是怎么管理他的后宅的? 孙荷的私宅在东二街上,离县衙半柱香不到的路,芽儿攀上高处瞧瞧,是个二进的小宅子,虽小却极精致,院里鲜花盛开,窗户上装着琉璃,井字格的门上嵌着仙桃葫芦,院子里摆着两只大缸,里头有红色的金鱼来回游动,门口高山流水的照背。 …… 刘氏回去一寻思,何必要等大哥应了再让儿子去,现在送去不正好嘛,儿子还能早些熟悉熟悉铺子里的事物。 次日给儿子收拾了送到叔家粮铺里,叔强十三岁的年纪,随了刘氏的面貌,长个容长脸、小眼睛,许是刚才村里出来,还带着些许腼腆。 叔启贤本不想应,想想自己如今的境况有个侄子照应也好,便留了下来,刘氏喜气洋洋的回了村。 谁想贾氏知道了摔了一地的茶碗,跟叔启贤冷战起来。 一向野的芽儿耐住性子在家看妹妹,因着天热青儿夜里总是哭闹,白日里贾氏支着窗子,丝丝凉风刮进来,贾氏用温水浸了巾子给她擦了,她才能安心的睡会,芽儿单手支着脑袋侧躺在一旁看着她浓密的头发,粉嫩的小脸,时不时嘬几下的小嘴,似在找奶吃,轻笑一下,贾氏笑了一下,拿着针线筐去铺子里坐着。 “知了,知了……”叔记铺子外的大梧桐树上的知了叫的欢快,大晌午里显得格外响亮,青儿的眉头微蹙了蹙,芽儿皱了皱眉头,跳下炕趿着鞋,拿了弹弓,中指和食指夹了颗娃儿们献宝的泥珠子,眯着眼瞄准梧桐树上,“嗖……”的一声,叫的欢的知了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