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娇娇美人,语带撩拨,撩拨完了,径直又回药局里头了,留下裴大闻得此言,燥热不已,隔日一整天是神不附体,心不在焉,惹得旁人诧异不已,也不知这裴大郎是被何人勾去了神魂,连做买卖都忘了收人银钱。
待到天色昏黑,这屠户裴大收了生意,忙不迭地回了院中,先换了身干净衣衫,又细细梳好发髻,窥镜而自视,眼望得镜中郎君,眉眼英挺,相貌堂堂,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不见一丝腥秽气息,这才搁下铜镜,急急赴约而去。
有言道是天公作美,今日药局里头也未曾生事,周桃萼竟难得有了几分清闲。她罩着口鼻,端坐堂中,暗暗算着时辰,正在寻思之时,便见有一男子掀帘入内,身材凛凛,瞧那剑眉英目,正是她近一年的相好,东街屠户裴大郎。
周桃萼悄悄抿唇笑了,面上却仍要摆些端庄样子,平声唤他坐下,又给他把起脉象来。
一旁的药童不明就里,兀自好奇,踮着脚尖儿看去,暗自想道:这裴屠户,白日杀猪,夜里头教人习武,生得人高马大,身子壮实得很,怎么会突然来这药局看病来了?
他却是不知道了,这裴大当真有病,而且是病入膏肓。
若问他得的是甚么病?
自然是——相思病。
这二人一个装模作样地看诊,尚且还坐得住,另一个却是念了一整日,心里头热炙火燎,着实按捺不下。
裴大实在受不住,有些无奈,只得轻轻说道:“我渴……得狠。”
这言外之意,却是说,我渴你得狠。
周桃萼当了两辈子的美女,对于男人这点儿小心思,早已是拿捏得当。对方越是按捺不住,她便越要假作不知,故意撩拨,偏爱看那人兀自忍耐的模样,越看越忍不住想乐。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也不再折磨裴大,边提笔胡乱写着药方,边轻轻说道:“阿郎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近日大雪,寒邪入体,伤了阳气。我这药局后院,有一处温热汤池,阿郎前去泡上半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常。”
裴大无言,默然点了点头,这便由药童领着,往后院汤池行去。待他离去之后,周桃萼掩唇一笑,也知良辰乐事,不可耽搁,便唤来药童,交待了几句要事,这便往后院去了。
却说落日已沉,半夜时分,后院温泉流腻,香雾氤氲,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周裴二人共浴兰汤,偷香抱蕊,乐极情浓,而那周桃萼此番去了妆饰,褪了厚袄,散下长发,倒是难得的自在快活。
只可惜,二人恩情美满,此番景致,却竟被旁人暗中偷窥了去。
便说那枝桠交叠之间,袁骠骑负手立于花窗之下,眼望着那一对交颈鸳鸯,不由挑眉冷笑,眸中却是兴味十足,心里更是痒进了骨髓里去。而在这人身后,车焜早已看直了眼儿,身子僵硬,怔愣无言,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如此时辰,如此荒僻县城,窥得如此春色。
袁骠骑看了半晌,心中是接连的惊。
一惊的是那陶二的容貌,纵然不施粉黛,依旧是姝丽艳冶。那柳眉桃唇,冰雪肌肤,玲珑身段,倒比他梦中所见,还要再美上几分,将他平日见惯的那些贵女闺秀,全都衬成了庸脂俗粉。
而其中最难得的,便是她那一点活泼泼的妩媚,及那生动得甚至有些放肆的美艳。这一点媚与艳,实在是恰到好处——不曾沾染了烟火俗气,落了平庸,亦不显得卑贱放浪,落了下乘。
他纵是风月见惯,也不曾见过如此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