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鸾宫中,暖灯初上,宫人匆匆来往。 烧着暖炉的主殿里,顾贵妃气愤的将一对价值不菲的花瓶摔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瓶瓦烁,但这仍难以化解她心头的郁闷之气。 捧着放着暖汤的托盘的嬷嬷走了进来看着碎了一地的名贵瓷器,把汤蛊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娘娘,玉颜芙蓉汤来了,仔细气着身子。” 顾贵妃见是自己的奶嬷嬷,就没再摔东西了。 孙嬷嬷劝道:“娘娘,肖贱人不也没有拿到宫务大权么,再说了,贤妃中立,可淑妃和惠妃都是向着您的。” 顾贵妃脸上的气愤消散了些,仍是闷闷不乐道:“就她心灵手巧么?净做些贱民的玩意。果然庶女出身上不得台面。” “娘娘,这次四皇子的事情是做的过了。” “我早就看那贱种碍眼了,恨不得弄死他,他倒是命大,亲娘死了他还好好的……” 孙嬷嬷阴沉沉道:“娘娘,您还有太子,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屋外传来了宫女通报的声音:“娘娘,惠妃娘娘求见。” “让她稍等片刻。”她理了理散落至胸前的头发,“彩绣,给我梳洗。” 肖嫔的宫里欢声笑语自是不提。 德妃自从接手了顾贵妃的差事每日忙地不可开交,头疼欲裂。 这会儿,贤妃、淑妃刚刚走,她就坐下歇息了。 “娘娘,四皇子那里的份例已经没有了。”一个捧着账册的宫女恭敬道。 “这几个月的就先从我那里出吧。”德妃咬了咬牙,还是决意自掏腰包。 “是……” “兰心,你去把压箱底的那块布料翻出来……” 贤妃回了自己宫里,早早就歇下来。 倒是淑妃顺路去了顾贵妃那里,心里腹诽:顾贵妃的无底洞看她怎么补得上。 平日在阑听院,朝挽棠也是不怎么出门,故而一般不会用到灵力,但是这个世界灵力稀薄,她一般都会把独孤临一起带到空间里修炼,而在外面留个纸人守着,一有动静她也能知道。 好在空间与现实没有时差,她时不时地消耗一些灵石也算是够用了。 而独孤临在踏入练气之后修为也稳固了。 她想,有她看着,总不至于走火入魔了吧。 张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提着东西来了阑听院。 他把东西放下了有说了一些好话才走了。独孤临最烦这些弯弯道道,从前只他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有神仙姐姐在,他按耐下了性子。 而且,以这种方式让太子哥哥气到说不出口的感觉还蛮好的。 顾贵妃听得来人报,德妃那儿已经派人送东西去了阑听院,心想:宋芷悠倒是要做这个贤良人了。 惠妃见她笑了,就道:“看来是宋芷悠自己出的血。” “马上太后回宫,必定是要大摆筵席的,我们且看好了。”她嘴角笑意连连。 “宋家人可最是清廉不过了。” 这时候,淑妃也来了。 御书房里的独孤靖摒退了侍者之后,独自一人走到书架前,打开了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了层层细致的包装之后,他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浅笑。 “皇上,肖嫔娘娘送来了新做的掉渣饼……”老钱公公通报了声,独孤靖敛去了笑意,传话:“肖嫔娘娘身体弱,让她回自己宫里好好修养吧。”说着,他放下了手里视若珍宝的东西,道,“今晚去翡鸾宫。” 这些日子以来,有着朝挽棠陪伴,独孤临用心了很多,不仅仅和她一起修炼,功课也是一日千里,渐渐地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虚弱。 有人开心也就有人坐不住了。 雪才停了没多久,又下起了一场大雪,皇宫仿若一座冰砌玉雕的冰雪城。 一大早就有宫人扫雪的声音。 “四皇子,太子有请……”好不容易今天休息不用上课,本想和神仙姐姐在一起好好修炼却被太子请去东宫湖心亭了。 独孤临心里面想的就是——太子哥哥一定是要搞事情! 风雪交加。 四皇子独孤临穿着厚厚的冬衣,披着暖和的斗篷,怀中抱着一个手炉,撑着一把伞,静静地走在前往东宫的路上。在他的身侧,隐身的朝挽棠默默站在他的身旁,风雪对她一点也没有影响,她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法力给他挡风雪。 虽然独孤临有了修为但是还感觉有点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他看了眼风雪中归然不动的朝挽棠,他的神仙姐姐神色淡漠,但是他知道她始终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东宫的小罗公公顶着风雪出来,站在大树下对着独孤临道:“太子殿下吩咐说:他在梳洗,请四殿下先行去湖心亭等候,不要四处乱走。免得冲撞人。”他满意地看到四皇子变化了的脸色, 独孤临是太子的弟弟,也是个皇子,太子却直接让他去湖心亭! 而且,太子说的那些话,也实在太气人!什么叫“四处乱走”?什么叫“冲撞人”?他也是皇子就活该被太子欺负么? 她心里有气,当下就要发作。 她见那个小公公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便施法刮来了一阵风,小罗公公头顶上的树枝哗啦一声全部倾倒下来,浇了他个正着,成了个雪人似的,脸上还挂着蒙逼的表情,他抖落了头上的雪,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朝挽棠看着这为虎作伥的走狗一副滑稽样,笑了,独孤临强忍着笑意,心里却有些异样。 独孤临知道太子哥哥对自己的不会好,但他并不想被神仙姐姐看到自己被人欺负还无还手之力。而且还是神仙姐姐又一次替他出了气。 他淡淡地说:“你去告诉太子哥哥,我只等他最多一刻钟。” 大冷的天气,小罗公公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小跑着回去禀报了。 独孤临站在湖心亭里,看着外面风雪林立,朝挽棠帮他把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 “独孤临,太子快到了!”朝挽棠的神识发现了太子一行人的动向,轻声说对他,声音有些压抑地兴奋。 独孤临点点头,他知道神仙姐姐又要使坏了,挪了挪麻麻的腿,为太子哥哥默默点蜡。 太子穿着厚厚的冬衣冬靴,裹着厚厚的斗篷,在太监宫女们的护持下,走到了湖心亭。 “四弟等不及了?”太子的声音,凉凉地飘来,“这样冷的天气,孤的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一刻钟都等不及?四弟脾气见长啊。” “太傅布置的课业繁重,弟弟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二哥穿衣服。”独孤临想了想又道,“再说了,二哥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你什么意思?!” “皮如此厚,再冷也不会冷。”他微笑着对太子道。 太子登时就变色了,随手抽出随时备着的镶八宝金络马鞭,就要往独孤临身上抽。 朝挽棠没反映过来,独孤临被他抽了个正着,衣袍都烂了。 独孤临不躲,还用眼神制止了朝挽棠。 太子果然疯魔了,红着眼睛怒骂:“贱货!野种!宋芷悠那个贱人把你养得胖些胆子见长啊?” 朝挽棠实在看不下去了,但是神识探测到了一抹明黄的身影,她狠狠地瞪着太子,手指把穗带攥得紧紧的。 独孤临的外袍已经被抽花了,太子朝着他长了些肉的脸上抽了一鞭:“贱种!去死!野种!没娘养的狗崽子——” “混账!”一声中气十足怒吼,顿时让太子气焰全无。 他有些战栗地收了手,还是不甘心地瞪了独孤临一眼。 “你母妃就是这么教你的?堂堂太子,不能善待自己的兄弟,朕养你就是要看你们手足相残的么?” “不关母妃的事,是孤……” “住口,从今日起,太子便留在东宫里好好学习规矩,一步也不许踏出,没有朕的允许谁也可以去看他。” 太子气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夹着丝丝雪风,被急促地吸进肺里,那种刺激,让他呛咳起来。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心底的火气也似被冻住了一般。 而他的好父皇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