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拉他做挡箭牌,孟老将军那关轻轻松松就过了。 一品居是皇都里最有名的食居。曾有人因吃过一品居的美食,回家竟食不知味了。 如今重获自由的孟箬在街上,正津津有味的给他介绍一品居新出的菜瑶。什么“碧落雨泉”“鲤云龙门”在她口中都成了令人垂涎不已的云间美食。她说自己最喜欢的一道菜是“铁马冰河”,因为令人想象到边塞那金戈铁马的生活。 她还是头一次谈起自己的志向,她说向往那气吞万里如虎的驰骋,渴望如男儿一样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可父亲不许。孟老将军的观念里就是女儿家应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上什么战场? 原来她有这样非凡的志向。别的少女如她这般年纪,都似出谷黄莺,嚥婉于世,而她则似既将展翅的鹰,冲向苍穹。 孟箬讲得来劲了,琥珀色的眸子骨碌碌地转着。寒风拂过,她都不觉,突兀打了个喷嚏,才想起自己还在病中。 苏衍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披裹到她身上。她刚好仰起头。光洁的额触划的他下巴,清新的竹香萦绕鼻间,她的额光滑细腻如暖玉。他身子一疆,如石化了般,久久不能动弹。 她仿佛没意识到少年的异样,不知少年面对与心仪人的肌肤之亲心中万般难以言喻的滋味。 她在领口系了个漂亮的结,扭开头,价值连城的宝石般的瞳眸流光溢彩。 “到了。” 挑了张靠窗的桌子,窗外白梅枝伸到案上,有暗香盈袖。古桌新雪白梅,光是坐着便已陶然怡情。 菜上桌,孟箬倒应景的品起了酒。 孟箬舔了舔唇上的残渍,看着杯中酒淡道:“如此浓烈,定是关公酒。” 一旁的店主竖起了拇指。 她满意的轻笑一声,再品。 “昔日诗仙李白有诗‘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所以此酒名为——白云边。” 店主欣赏地直竖拇指。 ………… 最后店主苦笑地看着桌上的十几个酒坛,“姑娘厉害,我们店里的酒都被你品了个遍,连几十年的陈年老酿都端出来了。” 店主语刚落,突兀响起一声泼辣的笑,“好厉害的丫头,能品出这坛,算你本事。” 空中飞来一壶酒,孟箬伸手接住,揭开盖,一阵馥郁清香飘溢空中。她如小鹿般闭眼挺起鼻嗅了嗅,“好香。”像未经舌就已被醇香醉倒。 片刻才悠悠挣开眼,看着前方扔酒过来的女子,问道: “这酒是何物所酿?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 女子扬起高高的细眉,一双犀利的丹凤眼眸光微转。 孟箬放下了酒壶,道:“不用尝了,我品不出来。” 抬起眸问 :“这是何酒?” 女子拍了拍手,扬起凤煕花般美艳的脸,得意一笑:“杜康酒。” “竟是杜康酒,难怪我不知道。”孟箬嘴角弯起了抹浅浅的笑,如获至宝忙斟了杯品饮。 “听闻杜康是高粱种子所酿,高粱是极好的酿酒原料,酿出的酒味道不同凡响,格外美好。” “不止,”原在旁听的店主突然开口,眉飞色舞道:“经我们老板娘之手,这酒远是普通杜康所不能及的香醇。” 孟箬呀了声,惊奇地打量女子,“你是这儿的老板娘?”看她十八九岁的模样,发也不是已为人妇的盘起。 “她才是这儿的店主。” 孟箬又是呀了一声。 “丫头,做什一惊一乍的?” “想不到你这泼辣户竟是店主?”孟箬眯笑得眉眼弯弯。 女子朗声笑了两声,“你这丫头甚是有趣。”顿了顿,“许君岫。” “孟箬。” “孟箬?护国府孟老将军的小女?” 孟箬诧异,“你听说过我?” “全皇城恐怕没有人没听说过你。”许君岫朗步走近,拎起酒壶,对孟箬道:“改日再与你聊,今日还得卖酒去。” 孟箬浅浅而笑,“是不是下次也能饮上一坛杜康?” 许君岫回眸嘿嘿笑了两声,“那是自然。” “哦?那我可要常来了。” 许君岫托着酒壶款款下楼,也不知是谁失手,空中竟坠来一个酒坛子。 听到有人高呼:“危险!”她抬起头,瞳孔瞬间扩大。倏地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酒坛扑面砸下。 “哐当”一声坛的碎响,刹那空气都似凝结住,若大的食居只剩下一片死寂,静了一刻,两刻。胆小吓到的人才敢慢幽幽地睁开眼。 一地的碎片,酒自残片慢慢漏出滴到地上,仿若水漏,滴答滴答。许君岫愣在原地,惊恐未定的眸滞怔地看着面前逆光而立的身影。 “没事吧?”孟箬从楼梯跑下来。 许君岫惨白的脸渐渐回充血色,呼了口气,狡黠地拍拍胸脯,“唔,看来阎王爷还不想见我。” “阿衍?”孟箬目光转向旁边的苏衍。 许君岫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轮廓线条即有女子的缓美又有男子的刚毅,五官阴冷淡漠,深碧色的眸似深海般幽邃,俊美得宛若神衹令人叹为欢止。 她想至此刻她相信传说中鲛人的存在,而眼前的他便是鲛人幻化,否则俗世还有谁能生得这般? 他只是微摇首,“无事,只是刚买的暖炉砸了。师傅又要受冻。” 许君岫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府身捡起地一分为二的暖炉,“呀!真抱歉。”转头对方才的副店主道:“去给孟丫头拿个暖炉过来。” “不用麻烦了,阿衍,我们走吧。” “这……”副店主颇为为难的询看向许君岫。 许君岫错愕,咂舌道:“我还没谢过公子衍的救命之恩。孟箬丫头留下吧,也让我寥表寥表谢意。” 盛情难却,孟箬与苏衍随着进了里间,珍羞美酒铺满席,一品居的佳瑶他们今儿算是尝了遍,何尝不是人生之幸! 最终在许君岫的一腔热情下,孟箬贪杯已微醺。苏衍很少说话,只是在一旁提醒,“酒多伤身,师傅还是莫要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