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川懒得深入去想。
想了又能怎样,他若揪着孟珒的事不放,再引起珩山宗内部动荡,火烧到玄门闹的一发不可收拾,那他就更烦了。
二人在山下流经的小溪边洗了把脸,孟珒御剑带着成九川,行不到十里路,远远听着下头热闹,低头一看下头镇上有个大集市,东方玄溪和开物宗掌门冯行时正在闲逛,他心痒不已,耍赖道:“孟师侄,下去跟他们道个别。”
孟珒脸上闪过一抹不大情愿,却还是收起剑意,稳稳落地。
东方玄溪一回头看见成九川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勾着脖子往后望了望,笑的眼睛眯起来:“成师叔,一方,你们也来了。”
那头的冯行时听见动静,赶忙把手边中一套小册子塞入袖中,看过来跟二人打招呼。
东方玄溪悄声道:“成师叔,你看,冯掌门买了套最新的艳情话本。”
原本看不对眼两个人共患难一回,倒勾搭上了。
成九川装傻:“你怎么知道?”
东方玄溪瞟了他一眼:“你看掌柜手里压着的书名——”
《花间集》。
成九川单手轻拎着他的耳朵,故意道:“你读书太少,那是词。”说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的小书。
东方玄溪一把拍开他的手:“嘿嘿,成师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他也不经意摸了摸袖子。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冯行时从挤到他们身边,笑吟吟地道:“成师叔,您也瞧上这热闹了。”
在冰澈峰上,他看见九华渥丹剑的那道红光,心中已知成九川就是二十余年前的玄门大能丹云子,不过他不敢点破,就当不知道似的。
成九川笑嘻嘻地道:“我见冯掌门在这儿凑热闹,一时心痒,就跟过来了。”
冯行时凑到他耳边:“成师叔,我开物宗呀,总不能闷在家里闭门造车吧。要时常走动走动,找些灵感。”
成九川拉过东方玄溪的紫玉箫:“冯掌门,方才在冰澈峰上您就盯着东方公子的灵器瞧,这下可要好好看看。”
一听夸到灵器,开物宗掌门冯行时脸上那叫一个幽怨。多年不出西北,想不到当今玄门之中的灵器五花八门,都在他们开物宗之上,让开物宗很没面子。
冯行时叹口气道:“东方公子的箫巧夺天工,开物宗没有拿得出手的可与东方公子的紫玉箫相媲美。”
成九川见这个话头伤了冯行时的兴致,赶忙笑道:“玄门世家此起彼伏,可会炼器的就开物宗一家。”
他这话说的诚意十足,本来嘛,没有开物宗往上数几代不出世的老祖宗,哪有闻名天下的九华渥丹剑呢。
冯时行两手插袖,朝他“脉脉一笑”,看的成九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道:“冯掌门,回头我也去找您讨把顺手的剑。”
“随时恭候,随时恭候。”冯时行正色道。
就算成九川装的再浪荡,也不妨碍冯时行得知他就是丹云子的事实,再怎么也不敢和名噪一时的玄门大能随便开玩笑。
他在丹云子面前,怎么都是个小辈。
而且,他觉得成九川特意下来跟他打招呼,约摸是要问些事情。
八成是关于九华渥丹的。
除此之外,冯时行觉得,开物宗也没别的事情能攀得上成九川了。
又见成九川提也不提,也不敢先开口问询,只好略略有些僵硬地立在那里。
成九川见他拘束不堪,没了再搭话的雅兴,伸手抽出东方玄溪的紫玉箫道:“东方,你们青城宗的古琴是不是也藏了几把?”
一听“古琴”二字,东方玄溪忍不住笑出声来:“快别提了成师叔,我们青城宗若再送古琴去珩山,不被珩山的灵鸟啄瞎眼睛才怪。”
上次送去珩山一把古琴,听闻成九川弹奏之后,珩山宗的九色鸟差点挪窝,气的一个个飞到青城宗去用头撞结界,拉了不少鸟屎熏他们,被祸祸的胆颤心惊。
东方玄溪觉得,以后可不能再给成九川碰古琴了。
附庸风雅也不是这么个法儿。
孟珒见成九川东一言西一语地扯来扯去,眼中愈冷的眸色已显示出他的不耐烦,再多磨蹭一会儿,他就要扔下成九川自己追裴不意索命去了。
成九川这才磨磨蹭蹭地和冯时行告了辞,又朝东方玄溪使了个眼色:“东方……”
东方玄溪很默契地回了他个眼神,极快地过来蹭了一下他的袖子,两人交换完袖中拢着的小书,嘻嘻笑道:“告辞。”
等成九川再回过头去,孟珒已经往前面走了,墨发青衫,风调开爽。
成九川急步追上去:“孟师侄,给你看个好东西。”
成九川从袖中摸出一本玄门弟子都不齿的□□,翻了两页,看的津津有味:“不愧是青城宗啊,不愧是东方公子啊……”
孟珒瞟了一眼那书的封面——《玄门之光》和他的后宫排行版:“……”
“小师叔,玄门之光是谁?”
成九川:“丹云子啊。都死了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