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顾惜宁两句话就把谢贵妃气得肝疼,自个揉揉胸口才缓和下来,一时间就只将手指着顾惜宁,嘴里说不出话来。
见女儿这般,侯夫人自是百万个心疼,连忙上前扶着谢贵妃坐下,再亲自同顾惜宁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你姨母可没那个脸同你一道儿服侍陛下。”
顾惜宁抿了抿嘴,显得有点委屈,“那姨母是什么意思,得同我直说呀。论起权势来,自然是陛下说了算,我还以为姨母是叫我入了宫,将来也是二公主的母妃……”
“你再胡说,再胡说!”
话又没说完,又让侯夫人给捂了嘴。
侯夫人真是又惊又怒,一时间真不知道这外孙女说的是真是假,怕她说假的,觉得她不受控制,怕她说真的,又怕景安帝真看中这样鲜活的小姑娘,——比起外孙女受景安帝的宠,还不如自个女儿受宠呢,外孙女不是自家的,女儿的心才会向着自家。
谢贵妃刚才稍缓过来,又让这胆大包天的外甥女给气得不轻,使劲地揉了胸口才又一次缓过来,揉得她自个都胸口疼,真觉着顾惜宁真乃她前世的冤家也说不定。“你就不想想别的,这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能将你献给陛下?这宫里除了陛下,还有谁,你都不想想?”
顾惜宁微张了小嘴,一脸的呆滞,好半天,她才为难道,“姑母,我、我与二哥哥的事,太子哥哥也是知的……”应是说,京中有谁不知她与谢呈曜青梅竹马?
谢贵妃眉头微蹙,微叹口气,“你别看如今陛下宠我,那都是虚的,咱们永定侯府也只有你二哥哥一人能撑得起门面了,且太子又因你的缘故极不欢喜你二哥哥……”
太子哥哥不喜欢二哥哥?”顾惜宁像是听到甚么好消息一样的眼睛就发亮了起来,“那既然太子哥哥不喜欢二哥哥,就不如别让二哥哥尚了二公主吧?”
谢贵妃眼底一冷,面上到是若无其事状,拉着她的手轻叹道,“你呀你,还真是个孩子,看不明白这世上的事。陛下都提了要让你二哥哥尚主的事,如今这事儿都传开了,你二哥哥没的路可走,只有尚主这一条路。你二哥哥素日里待你这般好,你还能忍心看着他因着没尚成主,而被京中贵勋们嘲笑?”
顾惜宁皱了脸,纠结之色便露在脸上,可她素来是霸道的,自然是不肯就这么听谢贵妃三两句话就过坎,自得要让谢贵妃诸般话来哄她的,“二哥哥他学识好,怎么就非得要尚主了?就不能拼着科举入仕,到时中状元岂不是光耀门楣?”
侯夫人闻言“哎呀”一声叫起来,“我的乖惜儿呀,永定侯府是勋贵之后,如何与那寒门争个高低,没的低了我们身份!”
“既然科举不成,那就领兵,”顾惜宁不依不挠道,“我父亲……”
“糊涂!”谢贵妃抬起手指就往她额头一点,点得极重,将她额头点得通红,嘴上无奈道,“你父亲身死,让你母亲跟着殉了,你也让你二哥哥将来也这般?”
顾惜宁怔住了,望着面前的谢贵妃,还有外祖母侯夫人,纤手揉揉自己的额头,见她们都无奈地看着自己,——突地,她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就是、就是心里头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二哥哥尚主……”
这一哭,到把谢贵妃哭得有些心酸,要不是为着自家的将来,她也不会逼这孩子,免不了就看向侯夫人。侯夫人朝她使了个眼色,便上前将顾惜宁给揽住,“我晓得你心里头难受,可让你二哥哥尚主这事是陛下所提,侯府难道还能拒了?你姨母在宫里本就是如履薄冰,这要是陛下知道你二哥哥不乐意,整个侯府都要吃挂落。”
顾惜宁偏过身哭,就是嘴上不肯应了,想着这一家子真是够有意思,谢呈曜他一个大男人别的没见有多厉害,到是先学会吃软饭这本事。
“你二哥哥心里头只有你,”侯夫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还拿过帕子替她擦脸,“怪只怪你姨母没本事,只能屈居人下,不能为你与你二哥哥作主。”
顾惜宁声音微滞,含着眼泪的美眸瞧向侯夫人,见侯夫人担忧地瞧着自己,顿时就扑入她的怀里。侯夫人紧紧地将她揽住,就似跟揽住她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往谢贵妃面上瞟了一眼,“你看看你,若非你没本事,何至于叫两个孩子吃这种苦头?”
谢贵妃被亲母这般埋汰,自是十分的委屈,“娘,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我如何、如何……”说着,她颤起声来,拿着帕子抹自己的眼角。
侯夫人无奈道,“你哭个甚么,惜儿哭,你也不帮着劝,也跟着哭,裹什么乱?”
“我这不是替惜儿跟曜哥儿心疼嘛,”谢贵妃在侯夫人面前到是一副娇女儿作派,长叹一口气,便要起身走,“既是惜儿不愿,我也拼着这张脸面到陛下跟前去求,求得陛下赐婚,便是二公主那里也是能交待得过去了。”
见她要走,侯夫人连忙放开顾惜宁,超身将谢贵妃拉住,“你糊涂,你这去了,还能有什么个好?还不若叫我自个去陛下跟前跪着,你要一去,娘娘那里还能饶了你?别看她成日里念经吃斋的,到底是皇后,哪里能叫二公主失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