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十注?”
柳绮玉惊愕,她说要买新衣裳,明明是暗示苏宴多给她一点分成,没让他继续往里面赌啊!
她吓得要命,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伸出手去拦他,苏宴却已取下了腰间一块玉坠,放在了桌案上。
他手叩案面,对庄家道:“开吧。”
摇骰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庄家微微侧目。
旁人恐怕不知道,但他一双眼睛比蛇还毒,一眼便认出那是块极上等的昆仑玉,质地细润淡雅,雕刻成貔貅的形状,栩栩如生跟真的一般。
其贵重可想而知。
庄家将筒子倒扣在桌上,震得桌上玉坠儿和银子一同跳了下。
他黑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苏宴,问:“大还是小?”
苏宴淡声:“大。”
筒子揭开,四周惊呼——
是大!
再来!
“第二注,大还是小?”
“小。”
“第三注,大小?”
“第四注——”
......
到第九注时,柳绮玉面前已堆满了金银珠宝,两只臂膀都抱不过来了。
而方才一直幸灾乐祸的赌徒们,真是恨不得杀死第一个起哄的人!是谁先说人家靠运气的,就这样靠运气能一连九局,一个不差全都赌对
九局!
整整九局!
柳绮玉也诧异极了,她擦了擦额头上因紧张沁出的汗,凑到苏宴耳边问:“你哪来这么厉害的本事?”
猜骰子,再如何折腾,也只有两种情况,不是大就是小。但连续八次都猜对,一半的情况下,折上一半,再折上一半......这概率实在太小了!
若非她一直贴着苏宴,对他身上任何动作都敏感极了,柳绮玉恐怕都要怀疑苏宴是不是使了老千,还是与庄家早在暗地里串通好了!
柳绮玉眼里满是亮光:“快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法子猜的,我也想学!”
闻言,苏宴眼睫下落,凝望着她。
柳绮玉愣了下,她“哎呀”一声,素手捧起桌上的酒樽,整个柔软的身子向他靠来。
她将酒樽送到他唇边,目中有狡黠笑:“大人,教教我,好不好?”
苏宴勾唇,静静的看她。
柳绮玉半天得不到回应,面上浮起薄红色,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因为靠的太近,他放在自己腰际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她腰窝上,弄得又酥又痒。
好像是在说:这般献殷勤,目的性太强,太假。
幸好流苏面纱将她的下半张脸全都盖住了,苏宴大概看不出来,她已经脸红的好像煮熟了的虾吧?
就是这从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出不去,一直闷在面纱里,热的要命。
柳绮玉以手扇风,就听到苏宴懒洋洋的声音。
他道:“我少时玩心重,斗鸡走狗,无所不为。有一日老师寻到侯府,与我母亲告状,说我为了与友人投壶,竟然一连十几日都不去太学,气的我母亲差点昏过去。她不许我乱玩,说除非我蒙着眼睛投壶,也能投的十投十中,那她以后便再也不管我的事。”
柳绮玉皱眉,不知道这和猜骰子有何关系,问:“那你投中了吗?”
苏宴回忆了一下。那天午后,下人们站在瓶壶后面,母亲暗中命令,让他们看准他投箭的那一瞬间,就悄悄搬开壶,不许箭入壶中。
只是他从小耳朵就比别人灵敏些,加上少时经常跟着舅舅游猎,常常以黑布覆面,仅靠声音便能辨别方向,射下猎物。
那点响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就跟今日一样,筒子里的骰子一落桌,不同的清脆声,对应不同的数字。再微弱的变化,也尽收他耳中。
苏宴笑着回柳绮玉的问题:“自然是全投中了。”
柳绮玉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庄家已又摇起骰子,开始了第十注。
她的心再次提起来。
到这一步,若是一个不慎输了,不仅之前所有全打了水漂,剩下的还得加倍还回去。那个数目大的惊人,柳绮玉就是种几辈子庄稼也还不起啊!
瞧,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从二楼把银子扔了下来,砸到圆桌上。
哗啦啦,银山被砸倒了一片。
“一百两!我和这位公子反着押!”
“算我一个,庄家,现在赔率是多少来着!”
最后一局,之前一直观望的赌徒纷纷下注,想乘着最后的机会捞上一点油水,一圈下来,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往押了赌,更有甚者直接把全部身家拿了出来。
柳绮玉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嗓子眼发紧,聚精会神盯着骰蛊。
耳后面那一块地方,传来苏宴的上挑的尾音:“你想学猜骰子?”
柳绮玉肩向下一软,身子往前倾,眼尾轻勾,回头看去,就对上了他那双幽亮的眸子。
她声音有些幽怨,半真半假带了点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想学呢,可你不肯教啊。”
苏宴暖声:“谁说不肯教?”
他那双桃花眼天生含情,眼波流转,专注凝视人的时候,纵使无意,也能让你生出一丝他在撩拨你的错觉。
这时“啪”的一声,将柳绮玉拉回了现实。
“最后一注,”庄家脸皮抽搐,将筒子倒扣,问:“大还是小?”
众人齐齐噤声,看向苏宴,等着那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
苏宴垂眸半刻,唇角轻轻向上一勾,他没回答,而是去问柳绮玉:“大还是小?”
问她?
柳绮玉目中惊疑,急搡他肩,道:“问我干嘛!我又不会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