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柳全冷哼了一声:“她爹欠了一屁股债躲镇上去了,还想着回来呢?”
柳全绕过孙大娘,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个个黄花大闺女都低下了头。他嘴角一牵,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柳绮玉的脸上。
这丫头从小被她爹宠大,跟她那豆腐西施的娘一样,长得就不是个安分的脸,柳腰一扭,媚眼一抛,对谁都像是在卖弄风情。
叫他说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娶进门,白白败坏了门风!
便是那豆腐西施成婚后,乡里哪个男人见了,不多看上一眼?
如今柳绮玉长大了,比之她娘过之而不及,不好好管教一下,来日女人岂不个个学着她招蜂引蝶?男人们还干不干活了!
这也是柳氏历来的规定,甭管妇人姑娘,都得遵照族规,听族长命令行事。
柳全拍了拍板凳,掀开袍子坐下,随手招了自己儿子来:“哥儿,你过来给我打!”
那少年望着柳绮玉,好像下不去狠手,颤颤巍巍地不敢接鞭子。
“没出息的样子,”柳全一脚踹了上去,睥了一眼,又道,“你不打?那就把柳绮玉沉塘了!”
“不行!”
柳绮玉叫道,几绺秀发垂在白玉般的脸颊边,她咬紧牙关,对着柳全的目光:“我与荣虎什么都没发生!你的意思是一男一女只要待在一块儿就是胡来?没这个道理!”
“嗤!”站在柳全身边的麻子脸笑道,“你怎的恁般没羞,俩人都一被窝待一晚上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柳绮玉瞪了他一眼:“谁与他待一晚上了,可有人证?”
柳全沉声:“行了,青梅,你过来说说你昨晚瞧见了什么。”
不等青梅开口,柳绮玉已抢先一步道:“青梅!你昨晚不是去村头的纺室织布了吗,怎会跑到后山看到了我!”
青梅一愣,旋即娇弱的咳了一声,用手帕捂住嘴:“昨夜……我染了风寒,没在织室过夜,提前回了家……”
柳绮玉冷笑一声,道:“是吗?染了风寒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大晚上还出来溜达?而且山路黑黢黢的,你一个人怎么跑上去的?也能看得清是我?”
这噼里啪啦一连串三个问题,属实问懵了青梅,不等她反应过来,柳绮玉便道:“族长,青梅行为古怪,我怀疑她故意编造假话来污蔑人!你也知道,青梅与我素来不和,她心里又厌恶荣虎,很难不觉得她想一箭双雕,除去我二人!”
“你胡说!”青梅脸色涨红。
这幅表情落在柳绮玉眼里,就是被戳穿了心思,她昂了昂下巴:“怎么胡说了?不然你怎么昨夜不去喊人来,偏偏今天早上才找族长!”
昨夜柳绮玉昏迷,意识可还清醒着,能感觉到一个女子走到身边,踢了她几下,然后又蹑手蹑脚给门上了锁,像是怕柳绮玉醒来后逃出去。
早上天还没亮,那女子就摸索过来,悄悄开锁了!
柳绮玉目光如电,盯着青梅:“你心里有鬼。”
青梅手心冒汗,环顾四周,立马换了策略,手绞着帕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柳绮玉,你是什么样的女子,村里乡亲都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和你一样,一晚上都和一个大男人搞在一起,随随便便就丢了清白……”
放屁!
柳绮玉恨声骂道,看来这小贱人是铁了心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她脑中灵光一现,道:“谁说我失了清白了!青梅,你敢说昨夜不是你给我写的信,约我上山的?信还在我身上呢!”
“对!”青梅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杏眼一亮,“我确实写信约你上山了,可我也瞧见你与荣虎一起走,便没敢跟上去……”
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手被绑着,柳绮玉简直要给青梅鼓掌了!
就没见过这么蠢,一点就自爆的!
柳绮玉笑开了嘴角:“你可拉倒吧,我昨夜可没赴你的约,是天亮时才上的山!”
青梅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手指着柳绮玉:“你...你......”
“我什么我!我是不是失了清白,找人验一下便知!青梅,这么烂的谎话你也说得出口!”
柳绮玉咄咄逼人,忽然嘴角一挑:“难不成你想找荣虎对峙?”
青梅一惊,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柳绮玉冷哼,她哪里不知青梅就是想乘着荣虎没醒来的时候,给她定罪?
可那流氓哪会轻易放过她二人,事已至此 ,到时候他醒来,一拍腿,说两人都尝过味儿了,嘴儿没少亲,身子摸了个遍,柳绮玉和青梅一个都逃不掉!
一边的孙大娘见此,也跳出来作证:“没错,我就住隔壁,早上绮玉来,还与我和我家娃儿打招呼呢!”
说着,她一拍怀中娃儿,娃儿咯咯直笑:“姐姐早上给我糖吃。”
这么大的娃儿可不会说谎,在场的人眼中划过一丝惊异,颇有些动摇,议论声纷纷。
面对指指点点,青梅嘴唇颤抖:“我......”
终于,在柳绮玉威胁的目光下,青梅抖着身子道:“我昨晚并没有看清那人,但看身影,似乎不是绮玉姐姐......”
青梅说完,红了眼眶,蔫了吧唧像朵枯萎的小花。
柳绮玉满意地点了点头,扬高声音:“大家可都看到了,青梅心思歹毒,亲口承认撒谎陷害我了!”
“族长,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你做梦!”
耳边响起风声,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弧度,重重向柳绮玉抽来。
柳绮玉瞳孔一缩,左腿蹬了一下,借力侧身躲过了那一鞭子。
她朝着刚才说话声方向望去,见鞭子正握在青梅的弟弟手上。
少年见不得自己姐姐被欺负受委屈,额上青筋凸起,目中满是怒气,一挥手,另一鞭子直往柳绮玉脸上而去。
柳绮玉闭紧了双眼,却未能听到该有的鞭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