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孟氏做完了家里的活计,跟婆婆交代了一声便又来到了顾如槿家中。
顾如槿一家也是吃过早饭,各自在忙活自己的事情。顾如槿依旧拿了本启蒙书在教徐靖钰念,顾盼娘之前也学过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顾如槿便拿了树枝,在地上教她写字。
听小孟氏上门说跟自己聊得来,找自己一起做绣活儿,顾如槿感到诧异,自己昨天也没有聊什么。不过她们要想在村子里立足,跟未来村长夫人交好是很有必要的。
让翠屏上了茶,顾如槿便让盼娘去一边练刚教的两个字。
一个上午小孟氏一直东拉西扯说些村子里的家长里短,还要顾如槿不要在意村子里的风言风语。顾家人一直怕顾如槿想不开,便不敢在她面前提村子里的流言,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还知道这些话都是谁传出来的,只是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人,并不在意这些。
小孟氏还以为她故作坚强,毕竟流言猛于虎,这世道对女人太过苛刻了,便又劝了两句。
坐了个把时辰,快晌午的时候小孟氏起身回了家,她还要回去跟二弟妹一起做一家人的饭呢!
连续几日小孟氏都照时照晌的登门,顾如槿也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无论什么目的总有显露的一天,该着急的不是她。
这日是镇上学院的休假,小孟氏按照跟自家男人制定好的计划引了顾如槿来家里。
远远地看到自家婆娘领着一个步伐轻盈裙带微飘的小娘子往家中走来,虽看不清长相,只单看那纤细修长如柳迎风的身姿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家婆娘想当年也是村里一枝花,如今跟这顾氏一比,就好像玉米窝头和白米饭,没有太多才情的柳智满只能这样形容。
看到自家男人傻站在院门口,小孟氏推了他一把,引了顾如槿去了自己屋里。
进门有一个瘦小的女娃在地上玩耍,衣着整洁干净,圆圆的眼睛看到陌生人进屋好奇地盯着,靠墙的床铺上摊着件拆开的花棉袄。
小孟氏早上到家里来说想仿着钰哥儿身上的衣裳给孩子也做一身,只是男孩和女孩的样式到底不一样,让顾如槿去自己家中帮忙裁一下。一路走来,顾如槿也是打着看小孟氏有什么目的的主意。现在看到屋里的场景,便以为自己多想了。
做女装顾如槿更得心应手一些,钰哥儿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仿着女装样式琢磨出来的,两人在屋子里一番讨论,很快衣服就裁好了。之后小孟氏又说家中托人带了二两新茶,是上好的白茅茶,让顾如槿尝尝味道怎么样。
茶很快沏好了,看了色泽,轻抿了一口,顾如槿便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新茶,也不是白茅,只是去年的陈黄壳,是银毫中的最次等,想来不是小孟氏撒了谎便是她们被人骗了。
顾如槿本不想多说,只是小孟氏一直问口味怎样,若是不好,定要找那人算账云云。
顾如槿不愿撒谎便对小孟氏道,“不知嫂子这茶是几两银子买的,若是超过了二百文一两便是被骗了。”
小孟氏本来只是拿茶叶当借口,留顾如槿一会儿,好让自家男人找了机会叫小叔出来,听了这话,猛的站了起来就急急慌慌地往外走。
出了屋门,只听小孟氏扯了嗓子喊道,“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呀!”
月前刚收了粮食交了税,村里人大多闲在家还没出门做工,柳家人只柳学鸣出门溜达了,小孟氏一嗓子引了家里人都出来了。
孟氏恼怒的大声呵斥道,“作死的小蹄子,光吃不下蛋的东西,我跟你爹还没死呢!”
“娘,你不知道,三弟被骗了,他二两银子买的茶叶是假的,连五钱银子都不值!”被孟氏一呵斥,小孟氏就有些胆怯了,只是心里也是委屈且心疼的,那可是二两银子呀!有那钱给闺女买块布做几身衣服也够的,闺女也不用拣别人剩下的。
听得此话孟氏疑惑地眼光看向三子柳智渊。
柳智渊却皱起了眉头,脸带怒色地道,“大嫂听谁说的胡话,我同窗托人从仁化带回来的,我厚着脸皮问人家讨了这么一点,怎会有假?大嫂平时在家多做些家务,莫要整天和村子里的妇人道别人长短。”
听得这话孟氏又是满脸骄傲地道,“你三弟是读书人,你听你三弟的准没错!以后你就不要整天往外跑了。”
“不是的娘,是三娘,顾三叔家的三娘,是她说的。”说着回身拉了站在屋门口的顾如槿急切地说道,“三娘妹子,你说,那茶是不是假的?”
本来不想惹是非的顾如槿如今卷进了别人的家事中,只是那茶确有被骗的嫌疑,她只是说实话而已。
“上等白茅茶汤色清澈明亮,香气清幽如兰,滋味鲜甜爽口。你这茶茶色偏暗,香气也几乎没有,喝进嘴里有点涩,还有一点霉味,你们自己应当也尝的出来。这是银毫中最次等的黄壳,还是去年的陈茶。”顾如槿上前一步对众人道,这种茶她还是在当年帮着理事的时候只尝过一次,。
柳家人这才注意到家里来了外人。
小孟氏一下子有了依靠,挺直腰杆对柳智渊道,“就是,我都能喝的出来,小叔见过世面的人应当也喝的出来。”
其实孟氏也喝出来了,只是乡下地方有人一辈子也没喝过茶叶,有条件的也只是用糖水待客,她自以为茶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