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笑笑坐在水中的石头上,这里河水并不深,她坐着只没过她的腰。秋收过后,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沁凉无比,孙笑笑鞠了一捧溪水洗了脸又喝了几口,才把身体内的燥热压了下去。等到体内的热气降下来后,孙笑笑这才从小河里站了起来,凉凉的秋风吹在她的身上竟也不觉得冷。不过她这一身衣服湿透了,回去要是被赵安仁问起来,她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孙笑笑心里有事,她走在河里的时候分了心,紧接着她踩在一个松动的石头上,脚下一滑,就“啊”的一声,身体一歪摔进了水里。 “嘶!”膝盖上的疼痛让孙笑笑忍不住痛呼出声,她扶着自己的腿重新站起来,卷起裤子一看,她的膝盖果然青了一片。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孙笑笑皱皱眉,暗道自己倒霉。就在这个时候,孙笑笑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惊慌的抬头去看,正好看到赵安仁急急忙忙的向她这边跑了过来。 孙笑笑看到面色不善的赵安仁向她冲来,她本能的感到害怕,心里慌乱的她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可是越是慌乱她越无法在河里站稳,眼看着自己又要摔进河里,孙笑笑眼睛一闭,只感觉自己这次真是丢死人了。 赵安仁在厨房里时听到了妻主的惊呼声,他害怕妻主出事,于是听到声音他就立即赶了出来。声音的是从后山的方向传来的,若是这时候有什么野兽从山上下来,妻主那样瘦弱的身体,岂不是要被野兽伤到!赵安仁心中害怕,便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出来之后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凶猛的野兽,但是当他看到妻主瘦小的身影站在冰凉的河水里,她的裤子高高挽起,膝盖上被磕的淤青一片的时候,他又心疼起来。傍晚河里的水冰凉,妻主身子单薄若是风寒入侵,那他可是大罪过。 可是当赵安仁越是接近妻主,他越能清楚的感觉到,妻主对他的排斥,以及她看到他之后脸上的惧色。从小到大,赵安仁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的样貌。虽然赵安仁心中厌恶自己,但是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反而加快了脚步,跳进河里接住了即将摔倒了妻主。 孙笑笑闭着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掉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她还没睁开眼睛,双腿便突然被赵安仁打横抱起,突然被人抱起,孙笑笑一阵惊呼,她睁开眼睛去看把她抱起来的人。只见他昂着头并没有看她,这让孙笑笑心里稍微有些安心,不过赵安仁虽然是她的夫郎,但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让她有点无法适应,于是她试着开口说道:“把……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赵安仁没想到他的妻主会这么的轻,他抱在怀里就像没有重量一样,她的身体就像丝绵一样柔软。妻主身上的水湿透他的短褐,浸透着他的皮肤,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和妻主是如此的贴近。当他听到妻主让他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正大步走着的他并没有照她说的做,而是目不斜视的抱着她向她们的家走去。 孙笑笑见赵安仁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向茅屋走去,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着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很快孙笑笑就被赵安仁带了回来,他抱着她穿过他们篱笆围成的院子,一直把抱着她到了炕边,掀开被角才把她放下来。 炕头因为刚刚用火已经烧热了,孙笑笑坐在炕头上,腿搭在炕沿上能感觉到炕的热度。因为面前的人太过靠近,孙笑笑不安的动了动,紧接着她便被被子包裹了起来,然后听到赵安仁开口说道。 “我给妻主拿干的衣裳换上,妻主这里的箱子哪个是放衣裳的?”赵安仁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木箱,掩饰着此刻波涛汹涌的内心。 孙笑笑听了赵安仁的话,她看着地上的五口木箱回忆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道:“大概……是最左边的两个。”五口木箱有三口雕刻了喜得连科的图案,是原身用来装笔墨书籍的箱子,另外两个则是用来装衣物的箱子,只不过她不知道哪个是装衣服的。 赵安仁听了妻主的话,他就近打开了左数第二口木箱,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满的胭脂水粉和佩饰,佩饰的下面似乎有些衣物,不过显然不方便拿,于是他立即关上了木箱,打开旁边的木箱来给妻主拿干净的衣裳。 孙笑笑看到箱子里的首饰胭脂立即尴尬起来,然后就想到了平时别人对原身的嘲笑,因为原身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儿娇生惯养,她又十分爱美,经常涂抹男人用的胭脂水粉,她的胭脂水粉比她的两个嫂子还要多。孙笑笑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子的地位相当于中国古代的男子的地位,这里的女人也以健壮彪悍为美,以原身之前的行事作风,肯定会被众人耻笑,说她像个小侍,不知道赵安仁看到她箱子里那一层的胭脂水粉也会不会耻笑她。 赵安仁不知道孙笑笑心中的想法,他打开另一口木箱,就看到了一箱叠的整齐赶紧的衣裳,于是他连忙找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要给她换上。这么冷的天妻主又在冷水里泡了,如果不赶紧换上干净的衣服的话,她一定会生病的。 赵安仁拿着干净的里衣又回到妻主身边,他低着头看着被绵被包裹着的妻主,突然放慢了动作,结结巴巴的说道:“妻……妻主,让贱侍给您换衣服吧?”赵安仁是孙笑笑的夫侍,他理应侍奉妻主穿衣,可是……他想到方才妻主看到他时惧怕的神情,他的心脏就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孙笑笑听到赵安仁说要给她换衣服,她的心立即砰砰的跳了起来,她惯性的紧了紧包裹着自己的被子,最终还是开口拒绝了他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好……好吧。”赵安仁听到妻主拒绝了他,他把手里的里衣放在了妻主身边,然后才说道,“我去把面条盛来,服侍妻主用餐。”赵安仁说着便抬脚向外走去。 “欸!”孙笑笑听到赵安仁失落的声音,她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但是当她开口之后又犹豫起来。 赵安仁听到妻主的声音,就立即停了下来,可是当他听下之后却迟迟听不到妻主再开口,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妻主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的话贱侍就去为妻主盛面,时间长了面恐怕会烂在锅里。” “不……不是……”孙笑笑终于鼓足了勇气,她既然决定和赵安仁过一辈子了,那该发生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我……我想让你帮我换衣服……”她的声音说道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虽然孙笑笑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赵安仁听到了,当他听到妻主让他侍奉她换衣后,他立即欣喜的转过身去,然后他又怕是自己听错了又小声的询问了一遍道:“妻主是让我……让我为妻主换衣裳吗?” 孙笑笑说完后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在她听到赵安仁的小声询问后,她在被子里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赵安仁在得到妻主的肯定之后,他内心的内心十分雀跃,不过他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稳重,不能吓到妻主。所以他便表面淡然内心激动的回到炕边,虽然赵安仁已经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是他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妻……妻主……”赵安仁看着蒙在被子里的妻主,妻主答应让他为她换衣裳,可是她自己蒙在被子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笑笑听到赵安仁叫她,她心虚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袋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孙笑笑的脑袋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赵安仁就走上前来,拉开了包裹着她的被子,然后开始解她的衣扣。一双温热的大手放在她的脖颈前,孙笑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赵安仁正小心的为妻主解开喜袍上的衣扣,当她向后躲去的时候,他还未平复的心脏又猛地跳动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他等了一下,见妻主并没有再动,才又开始慢慢为妻主解衣裳。 “你以后不要再称自己是贱侍了,还有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唤我三娘,我叫你安郎吗?”孙笑笑抬着头让赵安仁给她解衣领上的扣子,于是她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管以前我的想法,自从你在花轿里出来的惊鸿一瞥,你在我眼里就比这个世上任何男人都要好看。是,这个世上人们都以男子娇柔为美,可是我就喜欢你这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面容,比任何女子都要英俊,和别的那些娇艳矫揉造作的男子都不一样,也许这大概是因为我也和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不一样,我没有她们粗犷的面容和孔武的身姿的缘故吧,我这样瘦弱无法给你支起一片安逸的天,安郎你不会嫌弃我没用吧。”她是不在乎自己的样貌被外面的人嘲笑的,可是作为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赵安仁就不一样了,她这么说是想让他不要再因为样貌的事情自惭,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赵安仁也同样抬眼看向自己的妻主,他激动的说着,“谨言怎么会嫌弃妻…三娘,能留在三娘身边是谨言心中最欢喜的事情。” “是……是吗?”突然受到这么强烈的表白,孙笑笑呆呆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她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片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