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君还告诉了建塘白义诚在云州的私邸,在显忠坊。建塘拜别了四郎君,也来到了云州,不过他没有住在馆驿,而是住在云州萨保府中。
粟特入大石,为官为军为农的,大部分都汉化了,尤其是武宗皇帝会昌灭佛以后,那些要前程的,都放弃了火祆教。
但是在粟特商人之中,依然有很多人保持着古老的拜火信仰,云州就有一个不被官府承认的萨宝府。萨保,就是火祆教的教长,云州萨保名叫康火郎。
在沙陀三部之中,有两个粟特部落,安庆部世卫边将,早就改信佛了。但是萨葛部大部分还是信祆教,萨葛都督米海万就是一位萨保。
建塘虽然已经脱离祆教,但是香火之情还在,萨宝府提供一张床榻总是应该。
三小儿一商量,驿馆人多眼杂,容易被景教护教吏盯上,最好的安身处还是萨保府。当下收拾了行李和马匹,跟着建塘来到了萨保府。
萨保康火郎是个红胡子,听说是沙陀王家的人,二话不说就安排了客房。
因为沙陀三部落和火祆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座萨保府,就是王国昌担任云州刺史的时候,专门拨官款建立的,当然不是明目张胆,而是以其他的名义,很费了一番手脚,现在王家人来了,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三小儿安顿下来,这才聚在一起,重新商量景教的事情。
这几日建塘和嗣昭二人一样,早出晚归盯着白义诚,也发现了不少秘密。白义诚在云州频繁外出,拜访的地方包括大同军府,云州最大的粮商李记,云州羊皮纸商刘记,朔州最大的药坊海记,单于都护府史记柜坊,静边军从事曹景任。
在选举新主教的关键时刻,白义诚要拜访的人,大约就是景教的执事吧。
再和这两天出入悲田养病坊的人相对照,三小儿确定那里是景教的一个重要巢穴,而且他们大致确定了5个景教执事。
嗣昭皱着眉头说道:“按刘塔浑的说法,在景教内部,除了主教和总管,还有7名执事,他们不仅有选举权,也有被选举权。
就是说,未来的宣教都主教,必然从这7个人之中产生。如果总管列班失势,那么这7个人里也可能产生教务都总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要把他们找出来,不然就算我们占据云州城,也会着了他们的道。”
承诲说道:“现在能确认的是,云州粮商李允宰、纸商刘塔浑、朔州药商海德彬、静边军府从事曹景任、单于都护府钱商史弘钊,还有两个是谁?”
建塘说道:“一定是大同军府的官员,我可进不去,但我看到了防御使支谟的次子支镐,也许支谟也是景教执事之一。”
嗣昭心念一动,问道:“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身披华服,头上戴着漂亮的翎冠?”
建塘点头道:“正是此人。”
嗣昭和承诲相视一笑,承诲笑道:“看来这小子跟咱们有缘,把他擒到云中驿,交给屠行简,这就是支谟身入邪教的铁证,不信他不倒。”
嗣昭摇头道:“不,光扳倒支谟还不够,你们看到这些人了么,不是高官就是大贾,有钱有势,尤其是赫连铎和白义诚,这些吐谷浑蛮子还有兵!
他们野心勃勃,是我沙陀军执掌大同的最大障碍,非铲除他们不可。我们必须要把所有人都查出来,连他们再加上支谟一网打尽,就是说,我们还要把最后那个执事查出来。”
承诲看着嗣昭,傻傻的问道:“怎么查?”
嗣昭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后天就要选举主教,我们逮住他们,不就全知道了?”
承诲咽了口唾沫,看着嗣昭说道:“你好像说过,他们有50个护教吏,我们。。。就3个?”
嗣昭冷冷说道:“在云中驿倚翠楼,他们死了个,在兴国禅林寺,我们又干掉了他们3个,他们只有39个了。”
承诲大声叫道:“就是入娘的39个,我们也干不过!”
建塘忽然说道:“我可以找萨保谈一谈,看看萨保府能不能帮助我们,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只知道他们后天有选举大会,但是在什么地方呐?”
嗣昭沉思着说道:“大约就是在悲田养病坊,但是我没办法确定。。。建塘大兄,我能和康萨保谈一谈么?”
建塘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谈什么?”
嗣昭看着庭中的枯树积雪,缓缓说道:“当然是悲田养病坊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