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姜诗雨便重新回到了楚瘸子的身边,紧张地低语道:“掌柜的,咱们这开业的第一天黎家这两个人就过来了,莫不是他们已经顶不住夜行司的压力了?”
楚瘸子这一次只是轻轻抿了口酒,道:“想必正是如此,不过那孤舟剑客杨子洲在他们眼中看来乃是夜行司之中令人震怖的朝廷鹰犬,在我眼中却只是一条死羊而已。”
说到此处,楚瘸子似乎颇有几分亢奋,话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要知道,此时不但是他明我暗,甚至就连他自己以为助臂的大通财神荆棘雁都是我的人,却不知他拿什么和我斗。”
姜诗雨闻言“噗嗤”一笑,道:“掌柜的,我发觉你有时候十分诙谐……”
楚瘸子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轻声道:“就算我有一肚子委曲,满腔的怨恨,光愁岂还能活得下去?有些时,只是自己打趣给自己听听罢了。”
姜诗雨目不转睛的看着楚瘸子,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感觉到这位被夜行司除名的食目神君,确实有着极为不堪的过去。
楚瘸子没有理会姜诗雨的眼神,依旧一杯酒一口肉的吃着,直到暮色阑珊,杯盘狼藉才算酒足饭饱。
将手中的酒杯随意的丢在柜台上,楚瘸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听到自己浑身的关节都依次发出了嘎嘣声之后,楚瘸子方才闲散地道:“诗雨,去把门板上了,然后回房去休息,明日你我说不准就要和夜行司的旧日同僚打交道了。”
姜诗雨也站了起来,道:“掌柜的,希望你能你睡得舒适,只是还请千万小心你的脑袋,羊部的那群人可都是有杀错无放过的家伙啊。”
哑着嗓子低笑了一声,楚瘸子拍拍姜诗雨那瘦弱的肩膀,凑嘴在她耳边:“诗雨你若是害怕那杨子洲半夜找上门来的话,不妨与我同床共枕,我可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人家很在意啊!”姜诗雨气急,“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你同床共枕算什么事情啊!”
不待姜诗雨再说些什么,楚瘸子已大步转身行去,虽说大道之行也,酒色财气,不过他还没有急色到这种程度。
姜诗雨看着楚瘸子那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只能暗自咬牙。
进了屋,楚瘸子方才现露的些醉态已一扫而空了,他灌了两口凉茶,迅速摊开床上的薄被,卷裹成一个人体的模样.又半掩下布幔、将油灯捻至最小的光度、然后,将床前的一张靠椅斟倒,再将自己披着的一件黑色云纹外衣随意扔在桌上。
慢慢地,时光在一寸一寸地消逝,在悄悄地移动。外面的大街之上,打更人已在不知不觉中敲了两响了,夜色亦是更加深沉。
远处,有一阵隐隐的狗吠声传来,叫得颇有几分凄厉,大约是无家可归的野狗吧?
楚瘸子不知为何,很想出去寻找一下那只叫声凄凉的野狗,不过他却并没有出门,因为他那野兽一般的直觉一直在告诉他,有一位高手此时正在注视着这间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