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地图上找到了王府饭店在哪儿。
快下班了,他开着车,朝着王府饭店的方向驶去。不知不觉,停停走走,就到了王府饭店的门口。
戴着礼帽的礼宾员走过来,“师傅,您是到酒店的客人吗?需要停车吗?”
“我来找人,就停一会儿。”
“时间不长的话,您把车停大门口的空地吧。”礼宾员指挥他停了下来。
陈达昌坐在车上,开着暖风,没有熄火。
“自己到底来这里干嘛?真的要去见陈姗吗?上次她写信过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他没有回信,也没有再联系。这样突然去找她,一定让她吃惊吧。”
他是想念她的。
挣扎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下车了。他要去找到她,给她一个惊喜!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能赚钱了,离开学校,没有文凭,他也能做得不错。
北京王府饭店金碧辉煌,传统设计与现代材料的运用,沉稳大气,这是北京最早的涉外五星级酒店之一。走进全大理石铺装的大厅,陈达昌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和牛仔裤,脚下还穿着那双跑步的鞋子。这身打扮,在奢华气派的王府饭店大厅里,显得突兀。
他只记得陈姗信里写的王府饭店,但并没有写在哪层楼,几号房间。他走到大堂经理对外办公的桌子前,问坐在那里的大堂经理:“您好,我想请问一下,美国SUN公司在哪里办公?”
“您好,请问,您找SUN公司的哪位?我先帮您电话联系一下。”大堂经理,一位训练有素的职业酒店管理人员。
“哦,我能自己去吗?我还没告诉对方我来找她。”
“先生,我们如果没有住户的同意,是不允许拜访的。要不您告诉我找哪一位,我联系一下?对方如果同意,您就可以上去了。”大堂经理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一个陌生的访客。
“好吧,陈姗,SUN公司的员工。”
“好的。您请稍等。”大堂经理拨通了内线,“您好,我是大堂经理,这里有一位先生想找贵公司的陈姗,请问她方便接电话吗?什么?刚刚下班?哦,好的,谢谢您。”
“先生,他们说,您要找的这位陈姗,刚刚离开。您要不联系一下她本人吧?”大堂经理耐心地转告这个消息。
“那不用了,谢谢!”
陈达昌有些失望,鼓起的勇气有点退却。他转身准备离开。
王府饭店大厅有众多的奢侈品商店,中国第一家LV、爱马仕、香奈尔,都在王府饭店的一楼大厅周围。陈达昌看到香奈儿的门店橱窗里,正好挂着一幅海报,是周放帮他PS的那张带着YIBOYO发夹的模特。陈达昌想进去看一看,正宗的香奈儿发夹和他的YIBOYO发夹,有什么不一样。
他从大堂经理这里,径直走向香奈儿专卖店。
“陈,达,昌?!”刚走到专卖店门口,他撞见了里面出来的两个人。抬头一看,对方已经惊呆了,看着他,不敢相信真的是他。
正是陈姗!
她还挽着一个小伙子的手臂。
惊讶的陈姗,盯着装扮格格不入的陈达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达昌看着依然美丽洋气的陈姗,和她挽着手的男生,相信了世界的真实。
“达昌!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姗你好,我来北京香奈尔看饰品样品,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啊。北京这么大,居然能碰到你。太巧了。”陈达昌相信自己的表情是镇定的,他语速的控制很慢很平静,没有快速眨眼,没有手摸鼻子,没有四周观望,他要用一切身体语言表现出镇静与平常。
但是他涨得通红的脸,出卖了他。
陈姗从男朋友手臂里抽出手,“这是张亮亮,我的男朋友。”
“亮亮,这是陈达昌,我的大学同学,数学系的高材生。保送生。是我们学校联合课题小组的核心人员。”陈姗被这突如其来的现场搞得有点手足无措。连忙介绍两个男生认识。
“你好你好,我是张亮亮!很高兴认识您!您平时也在北京吗?”北方小伙子,高高的个子,英俊爽朗。
“你好,我是陈达昌。我也很高兴!我平时在重庆,这次到北京来考察几个国际品牌。真巧,能碰到你们。”
“达昌,我们一起吃饭吧?”陈姗真不知道该如何协调自己的情绪,梦萦魂绕的男人远隔千里,刚交的男友正在替代他的思念,一下,火星撞地球了。
“今天真不行,我姐和我的几个生意伙伴都在等我,我马上要去汇合。等我空下来联系你吧。”陈达昌勉强露出牙齿,做微笑状。
“那总要聚一下,你联系我的手机吧,97078777”陈姗看看他,“一定打给我,可以吗?”
“好的。一定。”
陈达昌不知道怎么离开王府饭店的。
开着捷达车,几个转弯,就看到了天安门。
捷达车,缓慢地行驶在长安街上,车轮压过地面上大块的地砖,发出咯噔咯噔有节奏的声音,戴白手套的交警用标准的指挥手势在疏导交通。
陈达昌经过天安门城楼***像,侧目看了看,终于见到天安门了,从小学的课本中到现实,无比神圣和高尚的天安门,竟然在这样失落的心境中相遇。
天已经黑透,天安门广场上依然有游客还在拍照留影。陈达昌绕到旁边路上停好车,锁了车,走向天安门。
冬日的北京,风刮得行人匆匆。天安门广场上依然稀稀拉拉有游客。陈达昌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走到广场上正中心,看着偌大的广场,庄严肃穆的国旗,城楼上巨幅***像。心情像极了冰冷的地砖,扫过地面的每一丝风,都钻心的冷,从他的跑鞋中穿过。他裹在羽绒服里,仰头看着天安门城楼。
“哥们儿,拍张照片吧。来一趟天安门,一定不要错过留影的机会。一次性成像,10元一次。”
揽客照相的人,端着一次性成像相机,对着裹在羽绒服里的陈达昌,咔嚓。
天安门前,陈达昌久久伫立,他在思考,自己做对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