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峰上,有十九位师伯,并称为飞云十九侠。每位师伯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得道之士,大家的脾气也不尽相同。
其中,有的师伯博爱又宽容,收起弟子就跟收容所似的,来者不拒。
有些师伯却小气吧啦,收徒只收俩,还巴不得没人拜师,好自己过得逍遥自在。
后者说的就是柳霁。
……
飞云峰弟子中,受柳霁宣讲蛊惑而来的千千万。
他倒好,只管骗来不管教,将弟子通通丢给其他师伯,惹得人家劳神费力,怨言不断,还义正严词:
“我是一派之掌,飞云峰上上下下有太多要管的事情了,就不跟你们抢业绩了哈!”
“……”
难得有人能把懒惰讲得这么理直气壮。
……
钟白随赵既怀绕过宝仙殿,步入后园。
这是一片与前殿的恢宏相差甚远的亭台水榭,园中种不少奇花异草,幽然绽放。
不远的亭下站着个瘦削苍劲的老者,一身白袍须发,脸上褶子横生,却精神奕奕。
“小白,既怀。”老者微微颔首。
钟白眼眸闪了闪,扁嘴跑了上去,“师傅……”
在他人看来,柳霁只不过闭关了一个月,但对钟白而言,却是隔了生死两茫茫的距离……
见她忽然哭了,那故作高深的老者顿时破功,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啊你,是不是既怀欺负你了?”
柳霁睨了眼赵既怀,但显然自己也不信。
这小子护她护得跟母鸡护崽似的,要说钟白被他欺负,倒不如说钟白欺负他未遂反来诬陷更有可能。
钟白自己哼哼了两声,马上止了眼泪,咧嘴,“没事,就是觉得师傅瘦了,怪心疼的。”
“哎呦,师傅是去闭关,又不是去度假,当然瘦了。”柳霁捏了捏这妮子的脸颊……这么一看,她也瘦了不少。
赵既怀抿了抿嘴,目光在那瘦尖的脸颊扫过,没有做声。
柳霁又道,“为师闭关这一个月,你们可有好生练习?既怀?”
“回师傅,入关前交代的七杀剑法弟子已练至七成,约莫这两日可以完全习得。”
柳霁满意点了点头,又望向钟白 ,“你呢?入关前不是给了你一本《鞭绝》?”
什么书,《鞭绝》??
钟白暗道不好。
这重生的时间好巧不巧偏偏在月底,这一个月来她满头都扑在沈煜川身上,哪儿有心思练习 。
“咕……”那只白鸽不知何时停在了亭下横梁上,双目滚圆,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可钟白无暇思索它的意思。
“练了练了,只是那本《鞭绝》太难了,人家学了一个月才学会了三成呢……”
“呸!”柳霁顿时就恼了,“为师入关前给你的是《十三鞭》!”
钟白惊,随即也皱眉表示怒斥,“师傅!你诈我!”
柳霁冷哼一声,“我还不了解你,油嘴滑舌,整座飞云峰最不自觉的就是你!”他提起钟白耳朵,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为师哪次闭关时你有自觉练习了?”
“欸,师傅师傅——”钟白捂着耳朵上蹿下跳,“——错了,我错了师傅!!”
“你次次都说错了——”
柳霁还想再说什么 ,身后一只手臂伸来,直接拍开了他留在钟白耳朵上的手。
“师傅轻点,小白耳朵都红了 。”
柳霁哼了声,嘀咕,“也不知这懒惰的毛病是随了谁的……”
钟白捂着耳朵,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再抬眼,只见横梁上的白鸽昂首挺胸,双目斜睨,一副“让你不听老子话,这下挨打了吧”的欠揍样子。
旁边男人狭长眼帘颤了颤,俯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不疼了吧?”
满眼温柔仿佛一滩化开的水,轻轻悄悄洒在她的心头。钟白不禁软了心绪,脱口而出一句:“还痛痛……”
“……”柳霁气得胡子直颤 。
“师傅也痛痛!”
“……”
“……”
旖旎的氛围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
柳霁轻咳一声,“罢了罢了,为师叫你们来,是有其他事情的。”他从怀中掏出两本书,“你们看,这是什么 。”
钟白接过书册,只见蓝色书封上已经泛了黄斑,俨然有些年头了,但却是保护得极好,不见一丝褶皱,至于上头繁琐怪异的字——
赵既怀摸了摸钟白小巧粉红的耳朵,收回视线,“一本是《剑道》,一本是《古元说鞭》。”
柳霁抱起胳膊,洋洋得意,“这可是上古大师之作,外面买都买不到的,怎么样,别的师伯可没有这等好东西吧?”
钟白大喜,“师傅是哪儿寻到的?”
柳霁故弄玄虚道,“呵 ,这是为师的秘密 。”
赵既怀瞥了眼得意叉腰的柳霁,声音不咸不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本书不是皇室收藏的吗?”
……
……
气氛,陡然凝固——
四目灼灼盯向柳霁,他咳了两声,一板脸,“有就不错了!你们俩还唧唧歪歪,不要拉倒!”
他伸手来抢,钟白一把把书收到身后。
……皇家,藏书?
一个大胆而离谱的想法在钟白脑海里产生 ,这想法过于震惊,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四下一片寂静……
钟白隐隐觉得,头顶有一道蓄势已久的天雷紧随着她,像一桶随机引燃的□□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她逼近柳霁,咬牙问,“师傅昨晚为何提前出关?”